蘇卿自然不會知道十萬八千里之外那兩位編輯的討論,她依舊還在安安心心的過著自己的日常——學習,寫文,以及時不時的惆悵一把。

所謂傷春悲秋,既然是秋天,那自然應該是悲傷的吧?

蘇卿手撐著腦袋,沒有聽課,反而轉過腦袋,將目光飄向了窗外——託兩週換一次座位的福,這周的蘇卿,正坐在她最喜歡的窗邊。

窗外田野裡的作物已經泛黃,而她上鋪的床,也在某一天回寢室的時候,終於是空了出來。

沒有床墊,沒有被子,沒有枕頭,就光禿禿的一塊床板。

林薇,大概是真的走掉了。

蘇卿嘆了口氣,轉過頭搖晃著筆桿子,終於是讓那位紅衣如火的姑娘在那位沉棠先生的衣服上染了紅。

就像是林薇一樣,沉棠先生也在安史之亂平定之後的某一天突然的消失,等唐巧再找到他的時候,卻是在某個官家女兒的婚宴之上——唐巧是被邀請的賓客,並且是地位猶在那位官員之上的上賓,而沉棠先生,則是婚宴的男主角。

那是一個冬天,天上下著大雪,一向白衣勝雪的沉棠先生終於也穿上了紅衣,紅衣漂亮,紅衣似血,只是那一身喜服之上卻是落了雪,讓唐巧微微有些皺眉。

這樣不好,紅白斑駁,不夠純粹,唐巧不太喜歡。

所以唐巧便在沉棠先生尷尬的對著她敬酒的時候,十分自然的拔出了劍,笑著對他刺了出去——她早已經不是當初秦淮河邊那個單純的小姑娘,所以她現在的笑,笑的嫵媚,笑的妖嬈,笑的宛如一朵牡丹花。

溫熱的血融化了冰冷的雪,沉棠先生倒在血泊裡,本就熱鬧的婚宴變得更加熱鬧,一身紅衣的唐巧卻只是站在那,安靜的笑著。

紅衣如火,紅衣似血。

蘇卿挑了挑眉,輕舒了一口氣,隨後從頭又再看了一遍,不知怎麼的卻是突然笑了起來。

她從頭到尾寫到沉棠的時候,都會在後面加上“先生”兩個字,這種本該是尊敬的稱謂,現在看來倒是十分的諷刺。

其實蘇卿一開始並沒有想這麼多,她會這麼寫,其實就是想多點字數罷了……

……

中午放學,小姑娘一如既往蹦躂著過來找蘇卿吃飯,而蘇卿也是拉上了陳琳,三個人一塊往食堂的方向走。

這段時間,陳琳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和蘇卿待一塊吃飯,雖然話依舊不多,但總算是再沒有當初那一副被全世界拋棄的可憐模樣,和小姑娘的相處,也算的上是愉快——殷琪的性格本就活潑外向,當初對陳琳的惡感也不過是因為她欺負蘇卿罷了,待一塊久了,她其實和誰都能相處的不錯。

到了食堂,人一如既往的多,三個人便隨便找了個視窗排隊,蘇卿和陳琳在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而原本一向話多的小姑娘,卻是不知從哪掏出了本課外書看了起來。

“哎,你在看什麼啊。”陳琳見到了,好奇的問了一句,只是見殷琪沒理她,神色一暗,便也沒再問第二句。

自從林薇走了以後,陳琳說話便再沒有過去那肆無忌憚的勁兒,不管說什麼都是一副細聲細氣的樣子,那樣子,看起來實在是……

蘇卿嘆了口氣,探手碰了碰毫無反應的殷琪:“哎和你說話呢。”

“啊?什麼什麼?說什麼?”小姑娘一驚一乍的抬起來頭,食堂里人聲吵雜,陳琳之前問的輕,加上小姑娘確實看的有些入迷,她是真的沒聽到陳琳的問話,倒也不是不理她。

“陳琳問你看的什麼呢。”蘇卿指了指殷琪手上的書。

那是本挺厚實的書,因為角度問題,蘇卿看不到書的封面,但就那排版和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型而言,應該是一本小說?

不知怎的,蘇卿總覺得那書看起來有些眼熟。

“哦!這個啊。”殷琪不知怎的臉色一下興奮了起來,笑著對倆人說道,“這王斌剛借我的一本雜誌,挺好看的,你們要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