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對西行的結果並不意外,能輕易找到奇門中人就怪了,奇門的人在事情要成功的時候或已經成功的時候才會暴露身份,付清也不再隱蔽行事,若奇門看好大秦,自會跟著回去,按大秦慣例報備了瓜州州府,大秦慣例遷徙百姓,要有護軍隨行,護軍一般為一隊,一隊五十人,瓜州是楊家地界,駐紮定威軍一部,瓜州太守是付清的表哥,麟州楊家的老二楊鼎楊少渝,付清出發尋找枯樹鎮的時候路過瓜州,跟表哥打了招呼,說自己先一步去,讓表哥隨後派護軍隨行,一場風暴,枯樹鎮失去蹤跡,楊少渝接連派出六隊人馬,都沒有找到付清下落。

枯樹鎮的鎮民收拾好行李,趕著馬車駱駝,準備穿越河西走廊,進入大秦腹地,日頭偏西,隊伍的影子拉的老長。

“前面就是瓜州,從瓜州開始,就有護軍隨行,吃喝都供應”,付清指著沙海里一座綠洲形成的城市,北側是山,南側也是山,中間是一條河,疏勒河,瓜州首府淵泉鎮就在綠洲中央,兩側的沙海有一道一道水痕,山頂冰雪在夏天流下來,沙漠裡形不成固定河道,造成了疏勒河有千萬條支流的感覺。

聽聞是枯樹鎮遷徙之民,瓜州太守楊少渝親自出城,親自迎接,看付清沒事,大鬆一口氣,指指點點說以後再不讓付清單獨行動,這些日子可把自己嚇死了,還說前些日子有調令,調了舅舅付忠明回長安,付清此次回去交差,正好能父子相聚,付清有些氣悶,父親回長安了,就是皇上承諾給自己獨領一軍,父親也會駁回不受吧,都說太白星耀西方,西蠻將亂,這個時候把父親調回長安幹什麼。

二表哥楊少渝揮手把手中親衛交給付清,從瓜州入玉門關,自己人就沒那麼多事,雖說二哥給了無微不至的照顧,沙海難行,枯樹鎮眾人又沒出過遠門,沒死在瘟疫裡,卻有很多死在遷徙上。

枯樹鎮這一代人,沒有幾個出過遠門,行走在沙海邊緣,看到遠處漸變的環境,越來越多連綿的灌木,都露出了沒見過世面的,十分驚訝表情,都沒走出沙海,從玉門關到涼州武威郡,再到雍州天水郡,死了二十三個人,大部分是不便行動的老人,有一個出生不久的幼兒,四百人的鎮子幾十年繁衍,大多數血脈相連,悲傷的情緒瀰漫在遷徙隊伍中。

涼州州牧是隴西貴族李旭讓,先秦李信飛將李廣的後人,涼州有金城、武威、張掖、酒泉、敦煌、西海、西平、西郡八郡,其中武威郡守是付清四表哥楊謙楊少涵,也不是外人,四哥也不含糊,也是親衛護送,天水郡是五哥楊安楊少瀾,付清心裡對皇族頗有怨言,衛國公七個孫子,各個能征善戰,不說放在中原去逐鹿,全都丟在鳥不拉屎的沙漠裡,太屈才了。

安葬好去世的鎮民,黃鎮長帶著自己的百姓終於走到了沙海邊緣,從雍州天水郡往西南,是岐州鳳翔郡,眼前大片的草地,見多識廣的黃鎮長也沒有見過,他一次又一次的想象,也想不到,土地上的草地無人照看,也無人灌溉,蓬勃生長,馬匹和駱駝再也不用捱餓了,看著它們在草地上肆無忌憚的啃,離開菖蒲海果然是正確的,付清是貴人,自己的卦象算的沒錯,西域將亂,早些離開是非之地。

雍州與岐州交界,天水衛軍的使命完成了,前來交接的是鳳翔郡行軍司馬鄭琳,鄭琳很客氣,臉上總掛著微笑,在交界的長亭擺了豐盛的宴席,邀請付清和天水衛軍的將領,天水郡守楊少瀾的親衛並不給鄭琳面子,給付清留下了二十幾個好手,率軍撤回了。

大秦瞭解枯樹內遷內幕的人並不多,鄭琳顯然不知道皇上對枯樹鎮鎮民的重視,沒有看鎮民一眼,就是付清介紹黃鎮長的時候,鄭琳也只是客氣的笑了笑,招呼都沒打,付清也在納悶,鳳翔為什麼對枯樹鎮這麼重視,鄭琳帶來的護軍整整一個營,千人左右,把枯樹鎮鎮民圍在中央,枯樹鎮是出了什麼重犯不成,這架勢是把眾人當做軍奴看押。

“鄭司馬,可有行軍任務?”付清也不解。

鄭琳擺手,笑道,“少帥不瞭解鳳翔,大旱連年,流民遍地,尤其以岐州最盛,前些日子有皇命,岐州碰到流民,就地處置,也是為了少帥安危”

付清不再言語,怎麼樣一個朝廷,才讓流民遍地,岐州東邊就是長安,流民,西域都沒這麼多流民,皇上被稱為屠夫,果然不是無稽之談,就地處置,說的好聽,收編是處置,斬殺也是處置,糧食不夠,就地斬殺唄,哼,付清冷冷的喝著酒,世家公子哥身上溢位寒氣,讓鄭琳有些畏懼,小心翼翼的陪著。

鳳翔郡計程車兵埋鍋造飯,四周都架起烤肉的篝火,一罈罈酒的泥封被拍開,趙飛白悶悶不樂,坐在亭外的火堆旁,吃著自帶的乾糧,一張薄薄的大餅,空氣裡飄出酒香味烤肉的香氣,西軍裡是不允許喝酒的,鳳翔府的兵當的真不賴,有酒有肉。聞著香味,趙飛白更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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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宗全從自己兜裡拿出些肉乾,遞給趙飛白,趙飛白欣喜的放在火上加熱,周圍也不再安靜,眾人紛紛拿出了酒袋,露出豪爽的一面,隨著篝火搖曳,邊飲邊唱,西域之民大多能歌善舞,聲音逐漸蓋過了鳳翔衛軍的喧譁。

一個士兵縱馬過來,走到放浪形骸的趙飛白旁邊,一鞭子抽在他臉上,給趙飛白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痕跡,趙飛白一愣,捂著臉仰頭對著那個士兵。

士兵嘴裡噴著酒氣,看著直挺挺的趙飛白,厲聲喝道,“蹲下”。

趙飛白兩手氣的微微發抖,直挺挺的盯著那士兵,士兵馬鞭一揚,接著一鞭抽下,胳膊一滯,回頭一看,鞭尾被黃宗全拉在手中。

“流民要造反嗎”,士兵喝問。

“我們不是流民”,黃鎮長拉著鞭尾,語氣嚴厲。

士兵輕蔑一笑,“哼,我見的多了,你們這種人,一有機會就到處生事,殺人越貨,岐州就是被你們這些人搞亂了”。

趙飛白放下捂臉的手,側臉的鞭痕在火光下清晰可見,那隻手躍躍欲試,想把身後的厚背大刀拿出來,一雙眼睛在發狠,豹子一樣的腦袋一伸一伸,躍躍欲試,他想一刀剁了面前傲慢計程車兵,剁了他,心情爽了,可枯樹鎮的百姓就別想安生,趙飛白捏著拳頭,心中憤憤。

士兵再次輕蔑的哼了一聲,邁著微醺的步伐,把鞭子拉的筆直,用勁之大,隨時可能繃斷,士兵高聲呵問,“反了嗎?”

黃鎮長鬆開了馬鞭,士兵往前踉蹌兩步,怒目圓睜,兩個鼻孔噴出熱氣,彷彿受了不得了的委屈,不過不遠處士兵早聽到動靜,紛紛拿起兵器衝了過來,把聚在篝火周圍的枯樹鎮百姓分割包圍,長槍舉起,軍刀出鞘。

枯樹鎮是大秦內陸鎮子,百姓什麼時候見過如此局面,空氣中除了火苗燒的劈啪作響,也就是眾人的呼吸聲,有個小孩哭了一聲,趕緊被母親捂住嘴巴。

那士兵騎著馬繞了趙飛白一圈,用馬鞭指著他,“大秦律令,百姓不得攜帶管制兵器,你身帶兵刃又喧譁若此,是不是想帶頭流竄造反”。

趙飛白眼神凌厲,並不答話,只是狠狠的盯著那騎在馬上計程車兵,手把刀柄捏了有放,放了又捏,眼前的酒囊飯袋,殺他都用不了一息,牙齒緊緊咬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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