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也許陳韜不能馬上了解,但他看得出,或者說,他從來沒有見過意志這般消沉的李牧。住的房間裡沒有配備剃須刀嗎,肯定有,但他沒有剃鬍子。小小的一個細節說明很大問題——他心裡對這個組織很失望。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想到這,陳韜不禁臉色沉了下來,“我這次過來是專門解決你們的事情,如果你已經失去了鬥志,那麼我馬上打道回府,我不想帶回去的是個廢人!”

這話說得很直白,也很嚴重。

李牧依然只是抬了抬頭看了看陳韜,便繼續沉默,穩穩的抽他的煙,不為所動。

沉思良久,陳韜終於還是緩和了語氣,慢慢的說著,“李牧,我不想在這裡和你講很多大道理,你是聰明人,你也知道現在這種局面是必然會發生的。我赴京任職之前告訴過你,以後的路不會更輕松。也許你沖破了戰場上所有的障礙,但並不說明你能沖破戰場下的障礙。你已經不是普通戰士了,你是幹部。如果你打算一輩子就混個尉官,那麼我可以理解你的情緒。但如果你還想著努力為軍事改革做出自己的影響來,那麼你就要站高一些,把問題看得全面一些!”

頓了頓,陳韜點上一根煙,繼續說道,“特別搜救隊沒有得到批準執行軍事任務,本身就不符合程式。這件事情是一定會被處理的。但怎麼樣處理,有一個範圍。你擅自行動在撤僑過程中採取武力,可以會壞事也可以是好事。有一個好的結果,過程不太過分,首長不會盯著不放。”

“話就這麼多。”陳韜磕了磕煙灰,看著已經抬起頭的李牧,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的信仰還在,你的理想還在,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要把你帶回去。如果你已經沒有了那股沖勁,對我而言,你已經沒有任何價值。”

這樣的話,也就只有陳韜和李牧這樣的特殊的曾經的上下級關系,陳韜才會說得這麼的直白。

對於李牧而言,陳韜是伯樂,對陳韜而言,李牧是他發現的千裡馬。師徒名分沒有明確過,但實實在在的是存在的。

此時,李牧已經知道,自己是沒事了,就算有事,也不會是大事。但他更關心的,是其餘幾位弟兄。

“他們會怎麼處理?”李牧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些沙啞,或許是長時間沒說話的緣故。

陳韜非常幹脆地說道,“具體處理意見我也不知道。現在還在和海軍討論的過程中。最好的結果,我把人帶回東南軍區,由東南軍區來處理。馮副司令員知道此事,會有一個公正的處理結果。”

磕了磕煙灰,陳韜說,“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但我勸你不要去想,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你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中的一員,他們也不例外。怎麼處理怎麼安排,輪不到你過問。”

話裡話外,李牧都聽明白了,心中不禁長嘆,出生入死的弟兄,到頭來終究還是要分道揚鑣。

如果說之前的獵人突擊隊解散只是形式上的,那麼這一回,就是徹徹底底的打散。盡管陳韜不明說,但李牧很瞭解陳韜,他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確。

“會降銜嗎?”李牧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微微嘆口氣,陳韜沉聲說,“我給你交個底吧。只要海軍肯放人,處分免不了,但幹部身份是不會撤銷。你的事情比較麻煩,可能是大好事,也可能是壞事,這方面,馮副司令員也許會據理力爭。”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李牧心裡的石頭放下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