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是看到了人民的需求而已。怎麼就叫唆使了呢?你也是學文科的吧?唆使是指教人幹壞事,可他這是做好事。”說著,宋星南把椅子給吳甘棠拉開。

吳甘棠坐下,覺得渾身不自在。這算不算約會?如果算,這是她的第一次。呃……應該不算吧,他又沒約她……

思緒亂飛之時,宋星南已經點好了餐。“我給你點了法式香煎鵝肝沙拉、藜麥大蝦和甜酒,你看好嗎?”

吳甘棠向來對吃什麼不講究,這會子面對宋星南溫存細心的點餐,心裡一慌,連連點頭說好。

看著宋星南輕鬆自如地和侍者說著話點著餐,吳甘棠想,自己怎麼就變了風格,遇事如此不從容起來。嗯,稍安勿躁。她悄悄地深呼吸,再氣運丹田,調整呼吸……

“我看,現在學員們表面上能做到不遲到不缺席,老老實實來聽課了,可他們的心並不在這裡,他們並沒有真正在培訓中沉浸下來……”吳甘棠開口說道。她發現,一談工作,她又收放自如,思路清晰了。

“他們的心當然不在這裡。現在,只有我們倆在這裡。”宋星南說著,伸過手來,搭在吳甘棠握在桌上的雙手上面。

吳甘棠手一抖,蛇一般呼地縮回去。從宋星南的手裡抽出手後,又覺得不合適,明明已經是一物件了,還……她又調整了一下呼吸,欲把手重新塞回去。

宋星南笑了笑,順手取過吳甘棠面前的餐巾,過來幫她鋪好。一切看起來自然而紳士。吳甘棠為自己的侷促而不好意思,她轉頭四顧,寬敞的餐廳裡客人不多,人們或在竊竊私語,或在安靜地用餐,並沒有誰在注意他們。她暗自嘲笑自己矯情了。

接下來,一道道的菜上來,侍者穿流來往,二人靜靜地任憑侍者擺佈,不再作聲。菜布完了,侍者離去,吳甘棠想說點兒什麼,可一時又想不到說什麼好,總不可能又說工作吧,剛才宋星南明顯就是在暗示她這是八小時之外。她抬頭看了看宋星南,宋星南低頭小心地喝著湯,也不說話。大概是感覺到吳甘棠在看他,他抬起頭,說:“小心燙。”聲音十分溫柔。

吳甘棠也低頭喝起湯來。

一晚上,二人就這樣默默無語也默默無聞地吃著,好像兩個拼桌的陌生客人。

吃罷飯,宋星南買了單,吳甘棠張口道:“我給你叫一輛車吧。”呃……又沒擺正位置。

“這裡離你們有桃園不遠,我送你回去吧。”宋星南說。

好像這才是正道。人間正道是滄桑,這話果真不假。吳甘棠想說“我能自己回去”,可經過剛才幾個細節的曲折培訓,她努力修正自己,把這句不合適宜的話哽了回去,假笑一下,說:“也好,順路。”

“不順路也要送啊,這是我的責任。”宋星南說著,幫吳甘棠把包提起來。

“誒誒,我自己來。”吳甘棠忙接過包。這一次,她覺得自己處理得比較合適。就算是戀人,一個大男人背個女式包,到底還是不像樣的。更何況是宋星南這樣的男子。她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宋星南的身材高大挺拔,舉手投足間頗有知識分子的儒雅風度。

從西餐廳到有桃園,不過十來分鐘的路程。一路上,吳甘棠沒怎麼說話,大部分是宋星南在說。他說的大多數是關於工作的事,具體是解決剛才吳甘棠提出的關於學員們學習不走心的種種應對辦法。這一次,二人談得十分投入和諧,不知不覺,就到了有桃園小區門口。

“我就送你到這裡吧。”宋星南止步道。“第一次,我還是避一下嫌?”

吳甘棠回醒過來已經到了有桃園門口。作為戀人,他是可以送她進去的,而作為朋友或同事,就該在這裡止步了。他這是什麼意思呢?不滿意自己今晚笨拙的表現?吳甘棠一時窘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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