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朱祁鈺的聲音有些顫抖。

既然唐太宗李世民逼父弒兄,大逆不道,都可以成為一代聖君,那麼別人也可以。

在那一瞬間,朱祁鈺突然又想起了先祖永樂帝朱棣。

朱棣還不是發動了靖難之役,謀朝篡位奪了侄子建文帝的江山。

也就是說,只要能把局勢控制住,就算殺了自己的哥哥朱祁鎮,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想到這裡,朱祁鈺頓時豁然開朗。

看到朱祁鈺的神情放鬆了下來,成敬臉色變得很嚴肅,他長嘆一聲,說道:“老奴出身寒門,最瞭解貧苦百姓的想法。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天下百姓不會關心誰當皇帝,他們只會關心誰能讓他們安居樂業豐衣足食。誰能做到,誰就是他們心中的聖君,他們就會萬世敬仰。”

“皇上,您現在應該把心思放在治理朝政上,至於太上皇那邊根本不足為慮。是殺,是囚,都在皇上一念之間。不管皇上如何處置太上皇,老奴都會牢牢掌控住京城,保證萬無一失。”

“朕明白了。”

朱祁鈺看著成敬,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此時朱祁鈺已經完全明白成敬的意思了。

朱祁鎮當皇帝時,寵幸王振,又御駕親征,導致幾十萬大軍慘死土木堡,差點葬送了大明江山,天下百姓絕對恨之入骨。

換句話說,朱祁鎮已經失去了民心。就算把他給殺了,那也是為民除害,百姓絕對拍手稱快。只要能控制住京城,擋住孫太后的臨死反擊,那麼自己就能夠坐穩皇位。

想到這裡,朱祁鈺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擔心和顧慮,實在是沒有必要。

回來了又怎麼樣!

現在自己的親信執掌東廠和錦衣衛,整個京城都在掌控之中,就算有人心懷不軌,那麼也不足為慮。

在放下心事之後,朱祁鈺看著成敬那張蒼老的臉,鼻子突然有些酸,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只見朱祁鈺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成敬頓時大驚失色,趕緊跪下。

“皇上,您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折煞老奴了。”

成敬一面說著,一面想把朱祁鈺扶起來,然而朱祁鈺卻倔強的甩開了成敬的手。

二十二年,整整二十二年,朱祁鈺看著成敬從一個壯年男子慢慢變得白髮蒼蒼。

自己的母親只是皇帝養在宮外的玩物,而自己只是皇帝一夕之歡的意外,朱祁鈺從小到大從未體驗過父愛。

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從小悉心呵護,長大盡心教導,將朱祁鈺撫養長大。在朱祁鈺的心中,成敬早已經是半師半父的存在。

這麼多年來的點點滴滴,一下子湧上心頭,朱祁鈺眼睛有些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