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于冕看了眾人一眼,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看到于冕這副模樣,所有人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于冕一向以君子自居,平日一直都是處事不驚,現在卻心事重重,而且臉色還難看到了極點。

好像不妙啊!難道要出什麼大事?

此時石守眉頭皺了皺,然後語重心長的說道:“於公子,這裡都不是外人,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于冕猶豫了好一會兒,然後長嘆一聲說道:“皇上最忌諱別人提起他的身世,我們用這件事作餌,引誘喜寧離開軍營。萬一皇上怪罪下來,輕則流放千里,重則人頭落地。”

聽到這話,方雲傑笑著說道:“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儘快抓住喜寧這個逆賊,從他身上挖出更多線索,把那群叛逆徹底剷除,皇上應該不會那麼小氣吧。”

喜寧背後的勢力禍國殃民,若不及時揪出來,恐怕以後還要興風作浪。皇上那麼聖明,怎麼可能會計較這些。

看著方雲傑滿不在乎的模樣,于冕低下頭沒有說話,但臉上卻露出一絲苦澀。

不會那麼小氣?說得真輕鬆啊!

朱祁鈺是一個不錯的皇帝,這一點毫無疑問。

坐了那麼多年的冷板凳,足以讓朱祁鈺從旁觀者的角度看清楚很多人和事。

登上皇位後,重用於謙,胡濙,王直等這些耿直忠貞的臣子。

掃平王振的餘黨,清理朝堂,整軍備戰。

北京城下大敗瓦刺大軍,不僅僅是于謙的功勞,朱祁鈺在背後無條件的支援也是必不可少的。

打退了瓦刺大軍後,朱祁鈺勤於政事,每日批閱奏章到深夜,讓整個朝堂煥然一新,朝野上下全都讚不絕口。

皇帝勤政愛民,手下又有于謙等耿直的賢臣輔佐,短短半年,原本死氣沉沉的大明已經開始變得朝氣蓬勃了。

可是人就這樣,不可能完美無缺,朱祁鈺同樣也是如此。

在處理朝政方面,朱祁鈺是一個賢明的皇帝,可是在處理自己哥哥這個問題上,他卻非常冷血無情。

當初錢玉仙帶著一包金銀珠寶要去瓦刺軍營贖人,那個時候朱祁鈺剛剛坐上皇位,他不想著如何清理王振奸黨,不想著如何整軍備戰抵禦外敵,而是第一時間派出東廠殺手去阻止錢玉仙。

坦白說,朱祁鈺實在沒必要這麼做。因為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也先是不可能放人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但朱祁鈺偏偏就這麼做了。他是沒腦子嗎?當然不是。

童年的經歷,卑賤的出生,讓朱祁鈺從小開始就對自己的哥哥有一種羨慕妒忌恨的情緒。

羨慕朱祁鎮從小在皇宮裡長大。

妒忌朱祁鎮有一個很好的出生。

恨同樣是皇子,所有人都圍繞在朱祁鎮身邊,而自己母子二人只能謹言慎行,躲在宮中的角落內,受盡欺凌。

現在朱祁鎮御駕親征成為了階下囚,自己機緣巧合登上了皇位,他當然要想盡辦法阻止朱祁鎮回來,因為一旦朱祁鎮回來,自己的地位就就受到威脅。

所以哪怕回來的希望很渺茫,朱祁鈺也會歇斯底里的把這一絲希望掐滅,他要的是萬無一失。

這半年來,朱祁鈺非常倚重於謙,朝政大事都和于謙商量,所以于謙算是比較瞭解朱祁鈺了。

而於冕身為于謙的兒子,當然從自己老爹那裡聽說了一些事情。

比如朱祁鈺在登上皇位後,以掃清王振餘黨為藉口,血洗皇宮和東廠,把以前欺凌他們母子的太監宮女,甚至一些下等嬪妃全部都殺了,而且還是千刀萬剮凌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