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這一仗整整打了三天。

京城裡大部分青壯男人全都出城作戰,剩下大多都是老弱病殘。他們守在家裡,心驚膽戰的聽著城外震天的廝殺聲,心中默默擔心著自己的親人。

三天後,城門開了,捷報傳來,所有人都歡呼雀躍,他們跑到街上興奮的大叫著,發洩著心中的恐懼,歡慶來之不易的勝利。

方雲傑當然也不例外,當得知明軍大勝時,他也從於謙府上跑了出來。

然而歡呼聲也僅僅持續了半天,一股悲傷的氣氛立刻在京城瀰漫開來。

回城的不是凱旋的軍隊,而是一個個哀嚎的傷員。

是的,明軍大勝,兇殘的瓦刺人被打跑了,但代價是十萬多士兵永遠沉睡在北京城下。

因為死得人太多,官府擔心發生瘟疫,那些戰死計程車兵,全部運到野外,挖坑埋了。

能夠被送回京城醫治的已經很幸運了,畢竟他們都還活著。

整個京城從勝利的狂喜,一下子就變成遍地哀嚎。由於傷員太多,無處安置,那些傷員只能暫時坐在街道兩旁。哀嚎聲,失去親人的哭泣聲,響徹天際,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悲傷的氣氛中。

然而就在此時,滿身是血一臉疲倦的于冕突然出現,強行把正準備和其他百姓一起搶救傷員的方雲傑拽回了府裡。

“什麼!你們要我再去一趟草原?”

在於謙的書房裡,方雲傑一臉驚訝的叫道。

書房裡不光是有于謙和于冕父子,還有胡濙和石守。

胡濙還好,他那麼大的年紀了,這三天都是在京城中做一些後勤工作,所以只是略顯疲憊而已。可是于謙,于冕和石守的模樣就有些悽慘了。

于冕那一身染血的白色長衫早就換下,但是頭髮蓬亂,臉色憔悴,眼神暗淡無光,翩翩公子的形象完全被破壞了。

至於石守就更慘了,身上大小傷口無數,在於冕去找方雲傑的時候,胡濙剛剛幫他包紮好。

于謙是文官,當然不可能像石守和于冕那樣上陣殺敵,但他守衛的德勝門從一開始就是瓦刺大軍進攻的主要目標。這三天來,于謙一直在前線指揮,根本就沒有休息過。如今于謙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兩眼更是像塌陷進去一眼,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憔悴。

這三人已經累得不行了,但是回城第一件事,不是休息養傷,而是把方雲傑找來,要他再跑一趟塞外草原。

胡濙看著方雲傑,臉色凝重的說道:“這一仗,也先雖然損失慘重,但實力依然不容小視。如果也先回到草原,憑藉著他的聲望,過不了幾年就能夠重整旗鼓,捲土重來。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斬草除根。”

“這個道理我懂,可我不明白,你們想斬草除根,率軍追殺過去就了,要我去草原幹什麼?”方雲傑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

此時于謙長嘆一聲,說道:“哎!說來慚愧。這一仗我們雖然勝了,但損失同樣也不小。將士傷亡先不說,最關鍵的是神機營的火藥已經消耗殆盡。少了神機營,我們沒辦法在平原上抵擋瓦刺鐵騎。再說了,瓦刺人全是騎兵,而我們都是步兵,就算想追,也追不上啊。”

這一仗可以說是兩敗俱傷,大明二十多萬的軍隊傷亡過半,就算想追,也有心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