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過渡

巴黎，下午，塞納河邊的一棟看起來和周遭房子沒什麼區別，有些年頭的三層小樓內，明明是白天卻亮著燈，一位有著秀麗的黑色長髮的性感美女繃著她俊俏的臉龐，神情慌張地四處翻找著，各種票據撒了一地，這當中包括一些數額驚人的支票還有幾張高額度的信用卡，可她對這些別人會小心翼翼地收納著的東西連瞟都不瞟一眼，顯然對於她來說這些東西重要性都不及她正在找的東西。

“該死的！”美女將她垂下來影響了視線的一束長髮撩起撥到肩後，“肯定是被誰拿走了！但對於小偷來說那張紙可沒有任何價值！而且一般人看不懂上的資訊……能夠看懂那紙上資訊的只有組織裡的人，”她焦急的喃喃自語道，“但除了我父親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這……”

她猛然直起了身體，停下了自言自語，想到了最可能的人。她咬牙。一手撐著桌面，另一隻手則飛快地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人的電話。半個小時候，接到了她的電話的傑寇不緊不慢地敲開了公寓的門。

“哎呀，我親愛的莎拉大小姐，出了什麼事讓您如此心急如焚？”傑寇笑著問道，在美女手背上落下一吻。然而他的紳士舉動絲毫沒有打動這位疑似有著南美裔血統的美女的芳心，她冷著臉將手抽出來，側身讓傑寇進來。然後將其引上二樓。傑寇並不知道莎拉叫他來究竟是為了什麼，然而當莎拉將其引到二樓，那間唯一丟了東西的房間時，傑寇心咯噔地一震，不過他迅速地換回了之前的表情，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跟著莎拉。

但莎拉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她顯然並沒有漏掉傑寇剛剛一瞬間的神情變化，她猛然轉過頭來，深藍色的眼眸中目光銳利，如同刀子一般，直直戳進傑寇的內心。

“你是打算繼續裝還是老實承認？”莎拉眉毛一揚，咄咄逼人地問道，“東西是你拿走的吧？！”

“沒錯，是我。”知道自己瞞不住的傑寇雙手一攤，卻全然無愧疚的承認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莎拉抱著雙臂，開始在走道上來回踱步起來，傑寇的回應讓她很惱火，使得她漂亮的面容有些扭曲，踏在地板上的高跟鞋是那麼用勁，簡直像是想把鞋跟釘進地板中似的。

“因為我希望能幫你減輕些負擔。”傑寇笑著說道，一雙眼睛都彎成了縫，然而莎拉始終覺得這人的笑容太過陰險。

“所以你幫我減輕負擔的方式就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拿走我的檔案？！”莎拉冷笑一聲，“雖然我父親他們縱容你這些行為，但你也不擇手段得太囂張了吧？只是去傳達個訊息而已我還沒必要這樣也需要他人代為處理。”

“不不，我在大小姐您面前哪敢囂張啊，”傑寇佯裝驚慌地擺擺手，“畢竟您朱唇一啟就可以要了我的身價性命啊！只是這件事，想在傳達訊息時順便夾帶些私貨可不好哦大小姐。”

“你胡說什麼？！我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啊？”莎拉臉色立刻變了，她狠狠地跺了下腳，似乎想象著傑寇在她腳下被她的鞋跟狠狠刺穿。

“當然不，”傑寇不慌不忙地微微低下頭後退了半步，“可您會為了幫助里昂活下來而向他透露安排他這個任務的真實目的之一。我仍舊保有天真的大小姐啊，”傑寇再次笑得眯起了眼睛，他抬手捏住了莎拉的下巴，幾乎要吻上去般在她的耳邊說道。“您不會還指望著您父親他們還會對里昂那傢伙心慈手軟吧？我告訴您，那不可能的。我知道您對他的信任是出於他是個孤兒並且從小和您一起長大，可同情並不等於愛情，沒有汙點也不等於忠誠。”

“閉嘴！我不想聽你的那些胡言亂語！”莎拉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過去，恐慌地後退了幾步。“你是在嫉妒他！”

“沒錯，我不否認我嫉妒他，”傑寇聳了聳肩，將莎拉逼得節節敗退，好像剛剛那耳光沒有存在過一樣。“我知道你們這些姑娘都喜歡這樣的男人，不只是你們，連組織裡的那些老傢伙也從來沒有找到那個傢伙的任何一點汙點。那個人除了是孤兒以外簡直就像是一個完美的人。你們姑娘肯定這麼認為吧？”

“他不是……”莎拉出聲想要反駁，卻立刻又被傑寇給堵住了。

“他不是一個完美毫無破綻的男人，嗯？可惜您父親他們並不這麼想，”傑寇的笑容中露出了明顯的譏諷，“里昂那傢伙，最大的錯誤就是在上司面前太過完美了，完美到讓上司捉摸不透擔驚受怕，不得不考慮除掉他以解心頭之患。而且，”傑寇再度逼近，笑容越發的奸詐，“就算他和您結婚他們也不會放過他的，更不用說，他絕不會愛上您的。莎拉大小姐，您不知道吧，里昂那傢伙是個彎的，而且他上過的他現在的任務目標哈利·波特，在他接到上頭派發的任務之前。”

“你……你在胡說什麼？！”莎拉嘴唇顫抖地喊道，不相信傑寇所說的事。

“您不記得了嗎？那天他一個人離開，正是和那個青年一同進了房間。”傑寇露出異常得意的笑容，顯然他對自己能夠抓住里昂的一個把柄而沾沾自喜。“他們去了我們常去的那家酒吧的房間，而且直到第二天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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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他怎麼會……”莎拉搖著頭否認著，眼淚卻開始泛出眼眶。即使她再怎麼不願意承認，傑寇的說法確實並無道理。從小到大，里昂從來未表現出對任何女孩動心的反應，不僅僅是她，包括任務中那些對里昂一見傾心的優質美女也沒有一位能成功打動他。一直一直，里昂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如此以來詆譭他的聲音倒也不少，然而似乎就連那些看他不順眼詆譭他的人也沒有意識到里昂他喜歡的其實是同性……

莎拉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傑寇告訴她這件事的目的，而且他不擔心被當成謊言，莎拉清楚如果她要求證據傑寇一定拿得出來。不管那是什麼程度的證據，她都不想看。即使那件事是事實，莎拉也不相信里昂會輕易背叛組織，即使傑寇再怎麼暗示她都不相信。她也不會接受和傑寇在一起的，她知道這個男人想這樣，就算她所愛的里昂喜歡的是男人，她也無法接受傑寇。莎拉不清楚傑寇是不是真的愛她，但她知道傑寇會因為和她在一起而獲得諸多的好處，他甚至可以把她當成他炫耀的資本。或許她確實天真，但即使知道這幾乎不可能，她還是希望獲得單純的，真正的愛情，而不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

莎拉始終不配合讓傑寇惱火，而莎拉亦是如此，因為父親的身份讓她從小就比身邊的同齡人地位高一等，別人對她的遷就和縱容養成了她的一些壞脾氣。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這麼憋屈，不服輸的性子讓她怎麼都要把氣勢奪回來。

爭吵再一次爆發，兩人都妄圖用嘴激烈的言辭去降服對方，然而他們誰也不服輸，激烈的爭吵不知不覺加劇成了彼此推搡，縱然莎拉相當厲害但扭打中她依然抵不過更加擅長格鬥的傑寇，突然間，被傑寇一拳揍中腹部的莎拉腳一空，剎那間失重彷彿到了太空。

看到莎拉倒向樓梯的傑寇連忙伸出手，眼中閃過一絲驚愕，然而莎拉還是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肉體撞擊發出一聲聲悶響，銳利的大理石的臺階邊緣劃破她細膩的面板，留下一道道血痕。

傑寇從樓梯上跑下去時，莎拉已經停在一樓的地板上，血從她頭上的傷口緩緩流出，形成血泊。傑寇將手指伸到她的鼻子下，感受不到一絲鼻息，他臉色發青，此刻恐懼幾乎佔據了他的全部，甚至超過了愛情，超越了他的貪婪。傑寇顫抖地後退了幾步，轉身選擇奪門而逃。

里昂仍思考著傑寇特地跑來他這裡一趟的動機，他不認為那個男人會無聊到只是為了噁心他而特意跑一趟。忽然間，里昂注意到被他遺忘了許久的手機上有一條不知何時到的簡訊，發信人是莎拉，大致內容是告訴里昂她今天會過來一趟。里昂看了看簡訊到達的時間，莎拉簡訊中提到的時間還有過來的時間，線索突然間在他的腦中連到了一起。

莎拉要過來顯然是組織有什麼特殊交代而且必須由她親自傳達，然而莎拉卻沒有過來，比莎拉約定的時間稍早到來的是傑寇，而他絲毫沒提這是莎拉拜託他幫轉達的，但莎拉在簡訊中明確是說她自己過來，而不是請人代為前來。而且直到也沒有傳達計劃改變的簡訊到來，莎拉本人也沒有出現。

時間順序理順後，里昂猜測傑寇的這橫插一腳肯定破壞了莎拉的安排，很可能組織裡有什麼東西要莎拉交給他而傑寇拿走了那東西導致莎拉怎麼都找不到以至於無法前來，而且傑寇也沒有將那樣東西交給他。很可能那東西已經被藏起來甚至是摧毀了。不過最蹊蹺的是事情變動那麼大，莎拉卻現在都沒有在和他聯絡。雖然覺得傑寇沒有膽子大到敢對莎拉出手，里昂還是決定撥通莎拉的電話確認一下。

不過，當里昂翻找著手機裡的通訊錄尋找莎拉的手機號碼時，一條簡訊突然跳了進來。里昂沒有猶豫，選擇了點開檢視。

「你還在找我？那就來瑞士，不要讓其他人注意到你的行蹤。」陌生的號碼，短短几句，沒有署名，甚至是有些像是綁匪留言的簡訊卻讓里昂一下子想到了發信人，是哈利·波特！雖然不知道為何他在成功逃出他們組織布下的資訊網後又主動選擇聯絡他，即使知道這極有可能是陷阱，但里昂還是決定前去一探究竟。雖然有些在意莎拉那邊的情況，但這是更為重要的任務。

里昂沒有太多猶豫，一刻鐘的抉擇後他開始擬定最可行的計劃前往瑞士，雖然哈利要求他不能讓其他人注意到他要前往瑞士，但對於里昂來說找到哈利是他正兒八經的任務，不過里昂確實不想向組織裡的其他人暴露哈利的行蹤。一是因為他的確不想害死那個有著漂亮綠眼睛的青年，二是他開始考慮為自己準備退路了，即使莎拉給他的提醒並沒有送達，里昂憑藉自己也注意到了上頭對自己的警惕，雖然拿不準他們究竟打算什麼時候對自己下手，里昂還是決定先做好準備。

雖然被青梅竹馬的莎拉誤認為是忠誠的，但里昂知道自己絕對算不上忠誠，他只是接受了這樣的方式，卻算不上喜愛或是厭惡，只要上面對他還不錯，一直在組織裡混下去當個小卒完全沒問題。但既然現在他們想要弄死他了，而里昂就這樣死去，那實在是太憋屈了。只不過，現在里昂拿不準地是，到底應不應該藉著哈利這次契機主動與組織撕破臉皮。

臨行前，里昂最後一次主動聯絡他的青梅竹馬，然而莎拉的手機彩鈴響了一遍又一遍，始終無人接聽，里昂揚起眉毛，神色晦暗不明，然而他最終沒有繼續追究這一事，而是將手機連同裡面的資訊一同銷燬。

傑寇逃走後沒多久，天色就暗下來了，塞納河邊的房子漸漸消失在夜霧之中。漸漸地，一棟棟小樓裡的燈陸陸續續的亮起，然而之前亮著燈的那棟三層小樓卻依舊黑著，沒有一盞燈重新亮起，黑暗中，身軀早已變得冰冷的莎拉突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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