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八夜 第三種“真相”（三）

一般的鬥，也就是“前廳後室左右耳，一條神道貫其中”。如果是條大肥魚，那就按“南星北斗取方位，四象八卦定陪坑”去挖，一般一挖一個準。可這“沙姆拉巴”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說是甬道，裡面就是迷宮。我和吳窮都在合計，這墓不大對。先不說他們這群盜墓的，那當時的工匠怎麼把靈柩抬進去就是個問題。這樣一來，這所謂的“沙姆巴拉洞”，很有可能就是一種防盜的陷阱。

而且倒鬥倒鬥，那墓就是鬥狀的。光這墓道看起來就不像是鬥形的，我們還怎麼倒？

但是周雪不相信，執意要從這條路走。和她相處了兩個月，我們也都看出來了。這女人地位雖高，可卻是個生手，別說粽子，她大概連副完整的棺材都沒瞧過，還偏偏喜歡瞎指揮。我們幾個都煩她，卻不得不因為她身後的勢力對她笑臉相迎。那人頭匣子朱老七也上去套過話，回來之後只說了一句她不叫周雪便一言不發，這讓我們更加忌憚。不過，這也堅定了我們在鬥裡做文章的想法。可是我們千算萬算，偏偏算漏了一個張雪城。

這張雪城年紀極輕，看起來頂多也就二十歲。他為人謹慎，進退尚算有度，可行事卻不夠老道。我沒見過這後輩，吳窮也說不知道。可一道來的有人認識，說他是以前某個世家的旁支，身手厲害得緊。我是沒瞧出什麼來，可進鬥之前，吳窮就偷偷對我說：“這個人你要小心。”

我們要走的這條道已經有人給我們草草探過。這些人，說好聽點是偵察兵，說難聽些他們就是那火中取栗的鉗子，什麼地方燙手去什麼地方。那地方是個地下祭祀場，說是個萬人坑也不為過，而且比普通的萬人坑更加可怕。通向它的每一條甬道上面都鑲嵌著一串的骷髏頭或是人頭，與其他的洞穴剛好連成了一個圈。給我們當鉗子的人數過，那半腐爛的人頭有四百五十個五十乘九），骷髏頭有三百零六個五十一乘六），用浸泡過藥水的腸子和頭髮串起來，剛好是七百五十六，合大衍六九之數。我也算是“縱橫沙場”多年的老手了，可這麼駭人的地方也還是頭一次見。聽霍眼鏡說，這是人頭花環和骷髏花環，象徵著藏地佛經《阿毗達摩藏》的五十一心所，是獻給黑色女神迦利的禮物。迦利是梵語還是印度語我也搞不清楚，還有什麼什麼屍體婆的，我沒仔細聽。倒鬥嘛，還不是拿了人家東西就走？瞭解這些有什麼用處。不過那娘們聽得倒是認真，還做筆記，跟娃子上學似的。

人頭道的盡頭就是一個祭祀場。也是我沒見識，以為之前盜過的那些皇親國戚的墓頂了天了。到了西藏才知道，那些鬥裡的錢根本不叫錢，西藏的佛爺們才是大老財。連朱老七都說，這裡頭的沙子都是金沙，過去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隨便撈上個一件半件，就足夠我們下半輩子生活了。黃金白銀，別的墓可能已是極致，在這裡就跟地磚差不多。那菩薩腳下隨隨便便的一朵牡丹蓮花，那花蕊的頂心就是用貓眼那麼大、通體無暇的翡翠一縷一縷雕的，簡直巧奪天工。

最令人吃驚的，就是祭祀場中心那座從天頂垂下來的五彩天度母像。那神女從天空中半探而出，伸出修長的玉臂直指下面的祭臺，好像要從那上面拿走什麼一樣。那神女雙眼微闔，面容沉靜，我這沾了滿手血腥的人竟然也從她臉上看出一絲慈悲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神女似乎和周雪有幾分像。不過當時我也沒想這麼多，眼睛全被這玉石像身上的寶石給勾住了。尤其是這神女脖子上繫著的那顆珍珠，足有一個嬰兒這麼大。看到這東西的時候，我都驚呆了。這已經不是珍珠了，而是一顆正正宗宗的龍珠！

驚呆的不止我一個，還有其他人，包括那個大有來頭的周雪。我們這一行進來的總共有十一個人。吳窮、我和朱老七湊在一起，那張雪城還有兩個拿槍的丘八一直緊緊地跟在周雪身後兩尺的地方，剩下的四個在道上風評不咋地，手藝也一般，他們幾個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自組了一派。

不過一幫人傻了一會兒，也就習慣了。這珍珠再大再好再沒見過有什麼用，東西又順不走。我們每次從墓裡出來，就會有四個扛槍的二流子搜我們的身體，那嚴苛地，連屁股都要掏三遍。要是發現有東西沒有上交，立刻就給你吃槍子兒。我拉著吳窮和朱老七，幾幫人分散開，開始探查這個祭祀場。

根據之前的鉗子們回報，這裡已經被他們探查了一遍，沒有機關。可週雪這個臭婆娘就是不相信，一定要我們幾個再過來看一遍。趁著分開的功夫，我就對這些東西上下起手了一番，想著東西帶不出去多摸幾下也是好的。西藏這地方信佛，說不定這祭祀場裡的東西就帶著一些增福祿的仙氣呢。可伸手一摸，那金像上竟然是一層厚厚的油脂，一上手立刻就變成了黑色。

我當時就嚇了一大跳，以為這上面燻了什麼見血封喉的毒物，連忙喊吳窮救命。吳窮看了我一會兒，又從佛像上捻了一點，放在鼻尖嗅了嗅，皺眉道：“沒毒，不過這裡的東西怎麼這麼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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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還沒把這個祭祀場當回事兒，以為是財神過路。現在我完全不敢這麼想了，連忙把手往身上抹了抹，心說這不是廢話麼，八百多條人命能不邪性？長沙城裡隨便屠個一家三口都成鬼屋了。

這些東西我沒敢再碰，反倒是吳窮好像發現了什麼，跟狗似的到處聞來聞去。不過我也知道這是他們家的一門手藝，好像叫什麼聞土識坡。

撇開那滿身珠寶的神女，這祭祀場裡還立著八尊金像，一個是菩薩，另外七個大概是羅漢或是天王之類的東西，或持劍持花，或持鏡持杵。我不信佛，對這些不太懂。可要去問霍眼鏡，我又不愛聽他囉嗦。轉了一圈，我就發現，那周雪好像一直站在白玉祭臺上盯著那顆龍珠不放，就沒下來過。再轉一圈，她還是沒動。

這個時候，我就感到，那顆珠子好像有點不對。

【火澍銀埖不夜天】

今天不用跪著更新了，好開心~

另外蠢銀髮現本文的時間線出了一點問題，會找時間重新修改一下。如果讀者大大們有發現不妥的地方，可以再回顧一下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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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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