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孃親並不愛她爹爹。

只是在那位殿下死後,尋了個聊以慰藉的替代品而已。

這是孽緣。

就像她一樣,從出生開始,就是個錯誤。

她明明很早就知道這些,卻假裝不知。

直到剛才,景澄挑破她身上最後那層遮羞布,將醜陋又可笑的她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世人皆知她的母親是大齊第一女將軍,父親是個商人,可實際上,在成為商人之前,她的父親是個戲子。

下九流的戲子。

她是戲子的女兒。

想到這裡,她又要下意識地握緊雙手。

好在景姝拉住了她。

那泛著藥香的繃帶一圈圈纏繞在她手上,也像是要將她那千瘡百孔的心重新包紮好。

“想通了就好,這樣也挺好的。”

景姝似沒有注意到她情緒波動。

“有件事情,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阿孃離開之前,曾給我兩道懿旨,第一道,便是準你主動退婚,不是他不要你,他又不好,是咱不要他了,啊?”

景姝的聲音無比溫柔。

像她記憶中父母的聲音。

可她已經快要記不得父母的聲音了,就算記得,應該也不是這樣溫柔和煦。

她不是在期待中降生的孩子。

她只是一個錯誤。

“……嗯。”她低著頭,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掉下來。

景姝得到她的答覆,又繼續道:“還有一道,是封你為公主的,這樣你就是我們的妹妹,誰敢欺負你,我和清清一起打爆他的狗頭,等你及笄以後,我們再好好給你挑個合心意的駙馬,日子自在逍遙,不比在這裡給人治病來得要輕鬆。”

說到底,洛昭昭這麼努力的學習醫術,都是為了能名正言順地站在景澄身邊。

她希望她站在他身邊的時候,別人說出口的是“登對”,而不是“高攀”。

可現在看來,這也只是個幻想。

他從未將她放到平等的位置去看待。

所有人都看清了,只有她自己看不清。

活該受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