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姝並未把王虎和張顧北的打鬧放在心上,只敏銳地注意到他們話裡的關鍵。

她再看向高墨流。

正好看到對方低垂的頭,以及筆直的脊樑。

哪怕跪著,他身上透出來的氣質,也與眾不同。

景姝之前就覺得此人特別,看起來不像尋常人家的讀書人,說話做事也張弛有度,甚至不輸京城某些世家中的子弟。

但他又確定不是京城中人。

“你們是,想要從軍?”景姝問道。

高墨流又深深拜下,道:“我等草寇,自知不如常年訓練有素的邊境軍,但也有一腔報國之心,如今大患在前,自當投身從戎,為國為民,出一份力。”

“這……”

“陛下高瞻遠矚,下令北擊匈奴,看透匈奴人好戰背信的本質,就算先帝聖恩大度,甚至在邊境開通商埠,也無法滿足他們那貪婪索取的慾望,想要永絕匈奴之患,唯有刮骨療毒,斬草除根,草民微賤,願肝腦塗地,為陛下之宏圖,鞍前馬後。”高墨流說完,又朝高座上的景瀟磕頭。

說實話,景瀟現在還有一點懵。

雖然她幫景澄坐這個位置,但對方當初究竟怎麼想的,她不知道,而且她自己也沒想這麼多。

高墨流一行人對她來說,是陌生人。

被忽然出現的陌生人表以赤忱忠心,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高墨流深知禮數,不敢在這時候抬頭。

但其他人就沒那麼懂規矩了。

偏這個時候,一直低著頭的趙二,半天沒有聽到有人說話,好奇抬頭看了一眼。

他今天穿著裙裝,眉眼本就嬌豔,如今百迭層層疊疊堆在腳邊,彷彿海浪上縹緲的浪花。

景瀟一下就被震住。

她從未見過如此風情的女子,那雙狹長的眸似乎斂著無窮的風情,成熟又溫婉,勾走了人的魂兒。

“你……這位姑娘,你也要參軍嗎?這恐怕不合適。”她道。

往日與景澄一模一樣的少年音裡,多了些哭腔。

景姝皺眉,“他是……”

她正想挑明這位女裝大佬的特殊愛好,就見趙二低下頭,用女子的聲音道:“奴也有一技之長,可為軍中助力,還請陛下開恩。”

景瀟:!

景姝:……?

這是在幹什麼?

她看不懂。

而且很受震撼。

“這……”

“此事不妥!”她情緒忽然激動起來,“軍中都是男子,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在其中行走?”

“其實……”

“幾位義士既然是阿姐結交的,那必然是俠肝義膽之輩,今日此舉,朕也倍感欣慰,只是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不可妄下定論,要不這樣,朕先讓人給你們安排住處,等安頓下來了,再談不遲。”

景瀟沒有再給景姝解釋的機會。

她三言兩語,就已經把後續的事情安排好。

說實話,原本景姝也是這個打算。

畢竟不可能直接就讓他們進軍營。

但景瀟這個反應,稍微讓她有一點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