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鼎之被雲問涯這話懟得說不出話來。

關鍵他也不敢說。

因為以雲問涯的脾氣,如果真的做出他所說的那種事,對別人來說,真的毫不意外。

他本來就是個莽夫。

徐鼎之表示自己不會跟莽夫一般見識。

只是想到皇后即將誕下雙生子的事,他又不能平靜,默默擦著眼淚。

徐陌在旁邊陪著他跪。

看他哭喪著臉的模樣,她並不能夠理解,只是剛才親眼看見當今皇帝居然會為了妻子脫下龍袍,又聯想到之前帝后關於漠北的種種事蹟,忽然就被兩人間的這種情誼打動。

她認為,男子當是陛下那樣。

徐陌也不是生來叛逆。

只是從小就看著家中的祖父、父親、叔叔等人一個個都醉心朝政,把家中事務全部丟給嬸嬸母親等人,很少主動踏入後宅。

她猶記得。

幾個月前,小嬸嬸生產,幾次快要挺不過去,她當時站在院子外面,聽見小嬸嬸一聲聲費勁氣力的呼喊,想見一見小叔,可小叔卻始終謹記祖父的囑咐,男子不可進產房這等汙穢之地。

最後,小叔也沒見上小嬸嬸最後一面。

小叔後來很傷心。

可傷心有什麼用呢。

他如果能像陛下現在這樣,不顧那些所謂的刻板教條,衝進去見一見小嬸嬸,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就算最後的結局無法改變,那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後悔難受,整天借酒消愁不是?

她覺得那樣是不對的。

甚至是可以說病態。

但可怕就可怕在,除了她以外,沒人這麼認為,包括那些被是為附屬品的女人。

明明之前皇后娘娘就已經向天下人證明了,女人也有自己的戰場,也可以開拓出屬於自己的天地。

但徐家後宅的那些女人絲毫不這麼認為。

她們甚至覺得,勾心鬥角,互相攀比才是她們的歸宿。

徐陌跟她們說不通。

所以她更不願意呆在那個家裡。

她回過神的時候,徐鼎之還在哭。

雲問涯已經懶得理他。

礙於女兒正在經歷重要時刻,不能在這時候弄出什麼么蛾子,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否則早就讓他血濺當場。

顧小蠻也不想去勸他了。

他心中最後的善良,在徐鼎之那一聲聲哀慼中漸漸消弭。

如果故步自封只是可悲的話,那像徐鼎之這樣,執著於自己愚蠢而有限的見識,並堅持認為這才是“正確”的話,就是一種可恨了。

他就像巨樹上腐朽的枯枝。

沒有生機,也不能再生長出新的茂密的樹葉。

只能在不停的凋零中唉聲感嘆。

他拋棄了時代,同時也被時代拋棄。

“我說,死老頭,你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嫌棄你嗎?”端木若寒打著呵欠。

不同於別人臉上或緊張或生氣的神色,他的態度十分隨意,好像並不關心裡面那位的情況,又好像已經熟知了一切情況。

顧小蠻疑惑的看著他。

徐鼎之也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