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明鏡司早已是雞飛狗跳,混亂不堪。

安子明身穿魏紫色官府,眼上蒙著淺色盲帕,站在一座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華麗的大牢外面,發出今天已不知道多少聲嘆息。

他很無奈。

對於現在牢房裡那位抓著“兇器”不肯放手的祖宗來說,他現在的情緒除了無奈,就是無語。

“公主,下官早已經說過,你有什麼訴求,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但如果你只願意用這種無理取鬧的方式來跟下官交流,那就還是那句話,請自便。”安子明實在不知道怎麼改變眼前的形勢。

他也不知道這位匈奴公主後面還有什麼折騰人的招數。

畢竟能在這大牢中憑空變出“兇器”,還能將那些身經百戰的獄卒逼得無路可走,甚至放聲大哭的女人,她大概是這明鏡司創立之後,有史以來第一人。

“什麼慢慢談,誰要跟你們慢慢談,我剛才明明已經說過我的條件,趕快把你們的皇帝叫過來,不然我就死在這裡,到時候我阿父阿兄聽得我的死訊,必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踏平這鄴京城給我報仇!”

匈奴公主站在那經過精裝修的牢房裡,手裡拿著根用碎布衣裳編製成的繩子,正在高聲叫囂。

那繩子是她這些時間以來,悄悄撕掉自己身上衣服,一點一點編織而成的。

用了特殊的編織手法,韌度超乎想象,想吊死一個人不成問題。

這是她的兇器,也是她用來威脅安子明的籌碼。

她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可能輕易死在這裡,所以以死相逼,想讓他們放她出去。

不得不說,這個方法並不算蠢。

如果大齊所有的官員都像安子明那樣明事理,講道理,甚至還有幾分君子風度的話,她今天所為可能還有一絲生路。

畢竟誰都知道匈奴公主身份特殊。

死不得。

但可惜的是,現在大齊的皇帝是清宴帝。

清宴帝從來不按套路出牌。

匈奴公主以為自己今天一定可以達到目的,但孰不知清宴帝很早就已經聽說她要鬧自殺的訊息。

此時此刻,那份寫著“讓她死”的批覆正安安靜靜放在安子明的案頭,用最簡明扼要的幾個字,表達出了皇帝的態度。

安子明頭更疼了。

正如別人所想,匈奴公主如果死在這裡,必定會有人遭殃,他自己倒是其次,首先受影響的應該是漠北局勢。

現在北方大雪剛剛有所好轉,一切賑災的政策物資都已經在路上,如果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後果不堪設想。

而匈奴公主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鬧事,恐怕也是從獄卒聊天中聽到了蛛絲馬跡,所以才會選擇鋌而走險。

可以說從開始到現在,她的判斷都沒什麼錯。

明鏡司的人的確不敢把她怎麼樣。

但清宴帝敢。

“公主殿下稍安勿躁,不如先放下武器,下官……”安子明還想就說什麼。

不過話沒出口,就被對方暴躁打斷。

她道:“你少他媽跟我廢話!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讓皇帝來見我,不然我就死在這裡,到時候大齊與匈奴交惡,在場所有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你們就等著當大齊的罪人吧!”

“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氣,不過是被韃子送過來祭旗的工具而已,我大齊自古禮教之邦,稍微跟你說了兩句客道話,你就真把自己當做個人物了。”

兩人正在爭辯的時候,一道慢條斯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伴隨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頂低調又透著奢華的轎子出現在明鏡司的地牢裡。

昏暗燈光看不清上面繁複的花紋,但那若隱若現的珍貴紋飾和精妙圖案,無不在訴說著這轎子主人的身份是何等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