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沒有申辯。

甚至在訴說完雲若璃的罪狀之後,就不再多說一個字,只跪坐在原地低聲哭泣,極力表現出自己的可憐和無助。

文武百官皆有血氣方剛之人。

而且與雲若璃那咄咄逼人的樣子比起來,那個繡孃的確可憐到了極致。

“人證在此,物證就是絞死那些繡孃的白綾通通出自雁王府,如此鐵證,你還想狡辯?”

“這位大人說的鐵證,在我看來,恰好就是最漏洞百出的地方。”

跟那些凶神惡煞的男人比起來,雲若璃的態度可謂慢條斯理,一點兒都不驚慌。

她指了指地上那些沾了血的白綾,“其一,我們遠在淮城,動手的地方又是個繡坊,為什麼不就地取材,非要用雁王府的上等綢緞?”

“這……”

那官員本來想逼她認罪,在肅帝面前討個好,沒想到上來就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雲若璃也沒真想等他回答,繼續道:“其二,這位繡娘說自己是趁亂倉皇逃走,那種情況下,你居然還能折回去,保留這些物證?我都不知道是該誇你膽子大,還是膽子太大了。”

繡娘臉色煞白。

她精緻的額頭上開始冒出汗水。

氣氛有瞬間的凝滯。

肅帝陰沉的目光死死盯著她。

繡娘只覺得芒刺在背。

許久,才聽見肅帝道:“若璃丫頭,你少跟朕來這套,朕是看著你長大的,也不相信你會是那種暴虐之人,但現在證據充足,你想推翻她的證詞,至少也要拿出足夠證明自己清白的東西,而不是一味推脫。”

“對方信口誣衊,紅口白牙拿些莫須有的證據來陷害我,我卻要為此疲於奔命,當真是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雲若璃無奈嘆息。

“雁王妃不要信口雌黃,我們已經派人查過這女子背景,她生於浙海,長於淮城,自幼沒進過京城,更與雁王妃沒有交集,為何要陷害你?”

“那就要問問她了,不知從別人那裡拿了什麼好處,要這樣一門心思想置我於死地。”

“雁王妃,這裡是金鑾殿,不是讓你隨意撒潑的地方!你若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就代表這位繡娘說的都是真的,你濫殺無辜,還死不認罪,理應嚴懲!”

那官員失去耐心。

說話的時候險些連唾沫星子都噴出來。

雲若璃嫌棄地挪了挪身子,讓自己遠離他。

“好吧,那既然說是我手下的人做的,就讓她指認究竟是哪一個,總不能是我親手做的吧。”

雲若璃抬起手,乾乾淨淨的指甲上沒有任何蔻丹裝飾。

她這雙手,治過病,救過人,也沾過血。

但從來不沾染無辜人的血。

肅帝想把這口黑鍋扣在她身上,她絕不會坐以待斃,不如看看這次究竟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

“我手下之人當初盡數被關入天牢,名冊中都有記載,如今也都在雁王府待命,你讓她看看當時領我命令去濫殺無辜的究竟是哪個,若能對上,我便任憑陛下處置。”

她雙手攤開。

恍看有種大義赴死的決然。

雁王在旁邊嚇得雙腿發軟,想給雲若璃跪下。

實際他也真的跪了。

他本來就半蹲在雲若璃身邊,現在直接膝蓋觸地,就差叫她一聲祖宗。

他算是看明白,今天這位是要拿出掘人祖墳的氣勢跟肅帝硬槓,最後拼個你死我活,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那繡娘也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