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柳氏給身後的親信使眼色,雲問涯身邊的親衛朝宗就已經轉身出去。

雲若璃沒想到這個便宜爹這麼暴躁。

剛一回來就又罵又打,連個緣由都不查清楚。

他就這麼相信柳氏?

原本還有些激盪的心情就像一杯驟然涼掉的開水,剛才看見美大叔的興奮盡數湮滅,剩下的只有透徹心扉的涼薄。

“父親當真要打?”雲若璃淡笑著放下手中東西,仰視著他。

少女頭髮垂在臉側,蒼白瘦弱,近乎透明的面板看不見絲毫血色,但也不見一絲淚痕。

覆面的薄紗擋在她臉上。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從那雙眼睛裡看到她的倔強和不屈,她冷淡的眸子裡似有深墨,看不穿也看不透。

雲問涯微愣。

他記得以往這時她總會哭著跪下來求他饒恕,不管是不是她的錯,該不該受罰,她總會在第一時間讓步服軟。

反正只是認個錯而已,以往她已經認過許多次。

可這次與以往不同。

十多歲的少女都是花朵般的年紀,哪一個不是柔弱纖細,可面前的她卻像頑固的尊石像,不肯退讓分毫。

“父親千里迢迢回來,一不調查,二不求證,只聽了夫人三言兩語便要治我的罪,請問我何罪之有?”

“你莫非還想狡辯?”雲問涯說話的時候手都在發抖,顯然是被氣的。

這時候,朝宗已經請了家法過來。

一根成年人三指寬的木棍。

不用想也知道,這棍子要是真打在雲若璃這樣的小身板上,百杖過去,命都沒了。

雲池嚇得跪在他面前,一張臉花容失色,“老爺息怒,求老爺不要責罰小姐,她身上還有傷,受不起這家法,求老爺開開恩,放過小姐吧!”

“是啊老爺,雖然璃兒有錯在先,但她好歹是家裡嫡長,陷害曦兒這件事是她思慮不周,但罪不至死啊。”

“夫人你胡說什麼,當時在大殿上,睿王差點就把小姐掐死了,她做錯什麼了,她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

雲池的哭聲讓所有人一愣。

柳氏也沒想到這個平日裡膽小如鼠的小丫頭,竟然敢當面質問自己。

她怒從心起。

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原本暴怒的雲問涯忽然安靜了下來,他眼睛裡透著寒芒,震懾得人不敢說話。

“老、老爺?”柳氏有些害怕。

因為在剛剛那一瞬間裡,她明顯感覺到了雲問涯周身傾瀉的露骨殺意。

如果不是這麼多年夫妻恩愛,她都差點懷疑他剛剛是想殺了自己。

但怎麼可能呢。

他這麼生氣,一定是因為雲若璃。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認錯是吧?”雲問涯的聲音沉下來。

他依舊很生氣,但更多的是漠然,就像以前無數次責罰雲若璃時的模樣。

那雙眼睛黑沉深邃,透不出情緒,好像剛才那種露骨殺意都是旁人的錯覺。

“如果父親覺得妹妹與睿王私通其錯在我,非要罰我,那便罰吧,反正是非曲直已經在父親心裡了,我再說什麼都沒用,不是嗎?”

雲若璃上前幾步,眼睛裡死寂。

雲問涯原本平復下去的手再度開始顫抖,他鐵色鐵青,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死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