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昇怔在了原地,半晌他開口問道:“老方丈何以得知我是黃池?”

老方丈合上身前的經文,仰面便是大佛如來,“誰不是誰?誰又是誰?天地萬法皆是一人一念之所變現。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眾生是迷惑中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是覺悟了的眾生,天下萬物本是一體!我又如何不識我?”

張東昇沒想到能在這樣的破廟裡遇到大法師,尊敬的鞠躬道:“方丈有這般造化見識?何不入長生?”

老方丈哈哈而笑,引著張東昇向著後堂去,“什麼叫長生?”

老方丈的反問打了張東昇一個措手不及。

繼而,老方丈繼續說到:“你又如何不入長生道?”

張東昇嘆息一聲,“長生道太苦,長生苦我可不願受。”

老方丈身形有點佝僂,緩緩的挪動著步子,張東昇則展現出無比的謙遜,隨著老者緩步徐行,“隨陰陽變化而去,多好!”

緊接著,老方丈說道:“你我相遇,乃是命數,我時日已不多,我若身去,這光明寺也就到頭了,萬發皆有寂滅時,我也並不傷心,你是抗天之人,我是順天之人,有此一遇便是機緣。”

說著老方丈走到大雄寶殿的一面紅牆處,從牆上抽出一塊青磚,遞給張東昇並說道:“我就將它交給你了,未來你風雲變幻中,它或許有用。”

握著青磚,它傳來了一陣陣熟悉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張東昇異常熟悉。

這時禁制。

“禁制加封,必為聖物,您就不怕我拿著這東西,再犯過錯……或者罪行?”張東昇隨口說到。

“當世豪傑,在老朽來,本性皆為懦弱,懼生、懼老、懼病、懼死、懼怨憎會、懼愛別離、懼求而不得。”老方丈說道,神情坦然,“唯有足下一人,近乎完美無缺。”

“絕不是完美無缺,”張東昇奪詞道,“只是不為人看透自己想幹什麼罷了,或者是一種出不入兮往不返的雄心,讓您覺得我無所畏懼,三教祖德、九聖上尊哪一個不是一往無前之人?”

老方丈仔細的想了想,“劍聖獨孤旻傲於時間,武力可謂冠絕當世,因其太過傲氣,重情重信一紙賭約就把他困於了崑崙山頂,有些書生意氣了。道祖白燁濱,本願接純陽觀的衣缽,更不願擔起儒祖大勢,他是被逼上這個位置的,身為天仙派正宗,做事優柔寡斷缺陷太大。”

張東昇順著老方丈的話,“那還有教出八儒的黃錦文,天行學宮大立塑世牆,也算不得完美?”

老方丈搖了搖頭,“能教出八儒,半數之功在天行學宮,非他黃錦文,他的聖人弟子俞丹犀,雖以女子之身得長生大道,可六根混沌,遲早鬧出大事。我的同門智釋方丈,雖有達濟天下之志,也有佛學大材,可五濁惡世來臨,豈是一本法華經能開解?棋聖半路出家,因棋入大道,因棋困於大道,豈能稱完人?”

意態悠閒說話間,他的腳步卻不曾停滯,領著張東昇來到後院,沒有吩咐,便有和尚端來茶水。

二人圍著石桌而坐,老放在繼續說道:“再望下說,詩聖李徒行,得了白燁濱的指點,如今恐要舍一身長生聖人修為為救一人,此舉必招天刑,蒼生何辜?畫聖吳心無,有道是問歸鴻也未,且隨緣去往無心,正如名字,無心無心,又怎堪完人?章昭然大醫精誠,卻連一個宗門都醫不了,還得借你之力。茶聖一塵和尚與酒聖杜春秋,一個困於茶,一個困於夢這些人如何當得完人二字?”

老方丈對這十二位陸地神仙之事,也能瞭如指掌,張東昇咂嘴不已。

真是到了佛家光明藏中天下萬物本是一體的境界?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疑,張東昇問道:“塞外林家未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