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鴻關外的沙漠有個好聽的名字——丹霞海,這是中原人給它的名字,因為在日落之時,黃沙浸染夕陽紅,猶如一片紅色的大海。而塞外人不這麼叫,他們叫它阿力瓦斯提,意思是魔鬼的地盤,曾經其中有片綠洲名為樓蘭,也在幾百年前被黃沙吞沒。

張東昇與敖子臣向西行了半月有餘,最開始還能找到黑羽役賓士出去的痕跡,可如今只能看到大沙包一個接一個,一層又一層。

每次費了好大的勁兒翻過沙包,映入眼簾的總是荒涼悽黯的沙海,一望無際,瞧不見一棵樹,瞧不見一根草,連鳥都沒有一隻,除了死寂,一無所有。

幸好敖子臣深諳易學之術,懂“山澤通氣,沙中取水”的玄機,要不兩人都會被渴死在這茫茫大漠上。

一路上張東昇倒是心情不錯,披著白毛的腦袋搖搖晃晃,時不時吹著口哨,哼著一首敖子臣從未聽過的曲子。不似中原曲子那般婉約清雅,而是頗具異域風格的音調,旋律悠然,同茫茫沙海融成一片,別具一格。

一前一後,二人朝著西北方向前行,張東昇忽然停下口哨。

“我一直沒問,”張東昇迎著落日問道,“你與範君怡是什麼關係?你們既不是師出同門,又不是同鄉人。”

敖子臣自然而然脫口而出道:“她爹和我爹是故交,我們打小就認識。”

稍作了個停頓,還是覺得張東昇突然的問話很奇怪,緊接著又補充道:“怎麼,你看上她了?”

張東昇搖搖頭,回答道:“沒有,就是一問。”

敖子臣開啟水囊喝了口水,擦了把汗問道:“你這首曲子是塞外的?”

張東昇解釋道:“這是千年前樓蘭的曲子,瞧這沙海的模樣,約莫早就失傳了。”

“樓蘭?”敖子臣饒有興致的追問,“就是幾百年前被沙海埋了的那個樓蘭?”

迎著風沙,張東昇四處張望繼續道:“走了差不多半個月,我們差不多也到了樓蘭地界了,曾經塞外最繁華的城池,如今卻什麼也沒剩下。”

敖子臣一臉的匪夷所思,嘖嘖道:“你怎麼對樓蘭這麼熟悉,難不成你是樓蘭後人?”

張東昇正準備說說其中咎由,一聲鷹嘯從他們身後很遠的地方傳來。

二人皆往回扭頭,只見一個芝麻大點的黑點飛向天空,而後又沉沉墜落。

敖子臣眯著眼,努力的想看清楚那邊的狀況,卻什麼也看不到,他皺眉道:“哨箭?”

張東昇坦然笑道:“哨箭一響,必有馬匪。”

塞外環境惡劣,卻是遊寇響馬的天堂。響馬人員複雜,通常一隊在幾人至幾十人不等。

加入響馬的通常有四類人,第一種飽受官府欺凌壓榨,求生無門,被迫揭竿而起的;第二種糾集人馬,獨霸一方,企圖受朝廷招安,論官定職的;第三種是窮得發瘋,卻又喜好吃大菜,住妓館,花錢好似江水流的;第四種便是散兵遊勇,軍隊潰敗後流落江湖,無所事事的。

但不論哪一種,都是些專門逮住商賈敲骨吸髓的蝗蟲。

天還未完全黑下來,星辰已經開始在天上顯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