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在曹家堡中央那高高的鐘樓上,月色的銀輝灑落,一少年身姿端坐,正在緩緩地撫弄琴絃,發出一陣陣鏗鏘的琴音,彷彿在傾訴,那少而從軍,歸鄉卻已白頭的無盡淒涼之情。

這少年面容落寞,星眸微閉,悲歌的聲音,從他輕啟的嘴唇間發出,似含著無盡的悵然。

而一個身段玲瓏,面容娟秀,站姿卻很堅毅的少女,正一手持槍一手持盾侍立在他一旁,似侍女,也如衛士。

“穆遠遊?”

“穆師兄?”

“遠遊哥?”

“遠遊?”

“穆師弟?”

認得他的人,陡然失聲。

他,不是因捱了六百軍棍的重罰,被困在這曹家堡中,不得脫身的穆遠遊麼?

對於他的境遇,有人暢快,有人同情,有人痛苦,有人遺憾。

可無論有著怎樣的心緒,他們都一致認為,像穆川這樣的重傷武生,這回真的是十死無生了。

可為什麼,在這必死的情境下,他卻還有著這樣的閒情逸致,於這慘烈的戰場上,撫琴悲歌?

“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

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

況復秦兵耐苦戰,被驅不異犬與雞……”

當這琴聲與歌聲愈演愈烈的時候,戰爭帶給人的巨大痛苦,也透過這首《從軍徵》,直抵人心。

易溪軍計程車氣猛然跌落了。

一個個的易溪戰士,彷彿看到了自己,滿頭白髮,垂垂老矣,帶著一身戰爭的傷痕返回故鄉,卻無人相識的情景。

是那樣的悲痛,那樣的哀傷,那樣的不能自已。

他們手中的動作遲緩了。

“不許聽!”

易溪軍官發現不對,臉色大變,慌忙運聚內力,大聲斥喝。

易溪戰士們,這才驚覺不對,不敢再聽這魔音,轉而凝神對敵。

武生們,則好多了。

畢竟,他們本身並沒有當過兵,這次也不過是歷練,戰爭的慘痛他們還沒有深刻體會到,另外,他們一個個的,都是內家高手,還可以用內力抵擋琴音的侵蝕。

音攻雖然不分物件,但內家和外家高手對音攻的抵抗力卻是有不同的。

武生們這才知道穆川的目的,竟然是要用琴聲和歌聲,來干擾易溪軍,以便他們脫逃。

想明白此點後,很多武生頓時肅然起敬。

這穆遠遊,已經是一個棄卒,卻還在盡力幫助他們突圍,這等胸襟,何等的偉大?

“穆師兄,真壯士哉!”

“這份心意,不輕!”

“不愧是當年,勇戰梅水巖的穆遠遊!”

“在裴劍處罰穆師兄的時候,我應該站出來阻止,這樣的壯士,怎能如此輕易的死於這曹家堡!”

他們在心中發出感慨和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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