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亞歷山大露出詢問的神色,範·格羅寧根不在意的擺擺手,似乎那張寫著幾萬杜卡特的借條並不是什麼大事。

“這是最後的一張借條,不過你沒有必要把這個告訴那位王后。”

格羅寧根露出了略顯調皮的笑容。

但亞歷山大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輕鬆的神色,因為他知道這個人如此大方,那麼接下來他又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只要想想就會讓人暗暗心驚。

“請不要這個樣子,你讓我都跟著你一起緊張了,”格羅寧根想聳一下肩膀,卻發出聲略顯痛苦的低聲呻吟,他摸了摸明顯一邊下塌的左肩,苦笑著說“看來過幾天就要下雨了,我的肩膀能預報未來幾天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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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傷嗎?”亞歷山大似是有意無意的問。

“過去和海盜戰鬥時候留下的殘疾,要知道海上是很不平靜的,特別是那些北方的蠻子。”

亞歷山大微微點頭,他知道漢薩同盟那異乎尋常龐大的船隊幾乎可以稱為是北海的霸王,但是即便如此,如今這個時代的海上航行依舊是充滿風險的,這隻要想想他從西西里到那不勒斯那短暫得幾乎可以忽略的旅行都發生了水手譁變就可以明白。

“既然我們之前誤會已經不存在了,那麼現在請允許我提出一點關於將來的想法,”格羅寧根笑著說“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成為很要好的朋友,而你現在恰恰需要朋友,不是嗎?”

亞歷山大抬頭看了眼格羅寧根,他知道這人說的什麼意思。

他如今的確需要朋友,或者說需要迅速的為自己開啟通向那不勒斯或者任何地方貴族權力圈子的一扇門。

他不清楚莫迪洛有什麼打算,但不論是學習各種知識,還是似乎默許他在妓院裡的種種胡鬧,這些雖然能讓他在貴族們當中名聲鵲起,但是距離真正的權力中心卻是遙遠而又無力的,這當然不是亞歷山大希望看到的結果。

金錢與權力,在這個時代永遠是決定和衡量一切的標準。

當一個人無法透過權力保護自己時,還可以用金錢讓自己變得無所不能,這個也許在東方不會發生,但是在這裡,在歐洲大陸上卻不是不可能實現的。

至少眼前這個人所代表的漢薩同盟,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將近一百多年前,漢薩同盟與丹麥王國發生過一場短暫卻讓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戰爭。

面對一個擁有強大權力的國王,漢薩同盟的商人們毫不畏懼,最後依靠他們龐大雄厚的無匹財力武裝起來的軍隊,不但狠狠教訓了當時的丹麥,甚至逼迫著這個王國不得不向整個同盟開放所有沿海港口和內陸城市的市場。

這就是金錢的可怕力量。

“和我做朋友似乎對你沒有什麼好處,你說過自己是商人,商人是不做賠本買賣的。”亞歷山大不置可否的說“如果你要找朋友,不是應該找腓特烈那樣的人嗎?”

“啊,那位親王,”格羅寧根微張嘴唇吐出個略顯古怪的感嘆“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說的朋友並非是你想的那樣,或者說不是那麼簡單。”

“那是什麼樣的朋友?”

“我希望首先是能成為我個人的朋友,”格羅寧根饒有興趣的看著壓力山大“就如同那張借據,我希望它能幫助你與王后建立起一份友誼,但我相信那種友誼也只存在於你們兩人之間,至少和她的身份沒有什麼直接關係。而我希望能與你建立的就是這種友誼。”

可亞歷山大覺得他已經明白了格羅寧根說的是什麼意思,儘管他很想告訴這個人,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友誼是不可能和男人之間的友誼一樣的。

手指輕輕在借據上敲了敲,亞歷山大把摺好的借據收了起來。

看到他這個動作,格羅寧根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端起酒杯微微示意,然後一口喝乾。

亞歷山大從奧爾迦拉夫人的房子出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夜裡了。

雖然沒有宵禁,但街上卻已經一片黑暗,沒了聲息。

九月末的夜晚,已經顯得很冷,走在街上,亞歷山大微微仰起頭,看著天空中皎潔的新月,他微微吐出口一直積在心底的鬱氣。

這一次與格羅寧根的見面,抹去了他心裡一個始終揮之不去的陰影。

雖然他知道哪怕索菲婭真的曾經經歷磨難,他也只會想辦法去安撫她的傷口和幫她從噩夢中擺脫出來,但是當知道她沒有遭遇那些事時,亞歷山大依舊感到說不出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