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人對你還好嗎?”亞歷山大六世忽然問,對教皇來說,亞歷山大的已經不是什麼麻煩,所以他不願意再在那個人身上浪費精力和時間,如果說還有什麼沒有解決的,也就是盧克雷齊婭可能會因為不能接受這個事實而情緒激動,不過她畢竟是個波吉亞,事情總會過去的。

現在讓亞歷山大六世真正關注的,是法國人。

雖然路易十二對凱撒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熱情,甚至還撮合了他與自己的表妹,拉瓦納國王約翰的妹妹夏洛特的婚事,而且還特意為了表示對這位年輕的前瓦倫西亞主教的尊重給了他瓦倫蒂諾公爵的稱號,但是教皇卻知道這些對於路易十二來說都不過是順水人情。

法國國王真正需要的是來自梵蒂岡對他自己婚姻的承認和支援。

路易很擔心法國再次出現一個大膽查理那樣險些讓法蘭西分崩離析的人物,如果那樣他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而讓路易擔心的是,馬克西米安皇帝娶的恰恰就是大膽查理的女兒,這就給了馬克西米安足夠過問法國事務的理由。

所以當查理八世死後,路易立刻決定不但接受他的王位,甚至連他的老婆,布列塔尼的繼承人安妮一起接受,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布列塔尼不會從法國的版圖上被分割出去。

而這一切都需要教廷的支援,因為在這之前路易必須先和他的妻子,也就是查理八世的妹妹讓娜合法的離婚,然後才能光明正大的娶讓娜的嫂子為妻。

這一切都需要梵蒂岡,或者說是亞歷山大六世的承認。

路易十二為此付出了高昂代價,他不但給予了教皇的兒子極高的禮遇,更重要的是他承諾會支援凱撒對羅馬涅地區的征服。

“國王對我很好,關鍵是他願意給予我的幫助比我想象的大得多。”凱撒有些興奮的說,他回來的有些倉促,雖然之前已經向父親報告了這次法國之行中一些重要的事情,不過很多詳細的過程還沒來得及報告“不過我現在應該先去看看盧克雷齊婭,我擔心她可能會因為貢佈雷的事有些激動。”

“不要著急,把你在法國的事情詳細的給我講講,這很重要。”

教皇沒有同意凱撒的請求,他示意兒子坐在對面,然後開始認真的聽著凱撒向他報告在法國的經歷。

軟禁亞歷山大的房間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這其實是一條很長的地下甬道盡頭的一間地下室,當看到這條甬道的時候,亞歷山大不由想起了關於早就有傳言說教皇在波提科宮與西斯廷大教堂之間的地下修有一條密道,以便隨時在教皇與情夫之間來回轉換身份的傳言。

而且這倒也解釋了為什麼德·米拉夫人和茱莉亞·法爾內這對婆媳都住在波提科宮的原因。

房間不大,而且有些潮溼,這裡原本就不是為了住人,而是為了防止教皇蒞臨的時候恰好有什麼客人還沒離開,所以暫時讓他等待的地方,不過因為這個,地下室裡倒是擺放了些供需要時候臨時使用的器皿。

譬如一個看上去放在牆角木架子上的很結實的長頸銀水壺,看到那個銀水壺,亞歷山大已經在琢磨如果走遠的話,自己至少可以用這個水壺做出兩三種能夠致命的武器。

還有就是幾個頗為精緻的玻璃杯子,這讓他覺得也許只需要撕下幾條身上衣服的布條就可以用杯子碎片做成簡單的匕首。

想要逃出去也許有些困難,但是卻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特別是這種顯然大家都有些準備不足的倉促時候。

亞歷山大已經猜到凱撒回來的時間不會太久,因為如果那樣他的行蹤不可能不洩露,可除非是斯科普他們太會演戲了,否則從他一路上沒有發現一點異樣看來,真正知道凱撒已經回到羅馬的,應該沒有多少人。

這就意味著即便教皇父子想要對他不利,也不可能準備的那麼充分。

亞歷山大慢慢坐下來,看著陰暗潮溼的地下室,他心裡不停的琢磨眼下的出境。

凱撒對他的敵意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實際上即便凱撒沒有在這次打他的主意,他們倆人之間也不可能相安無事。

他們之間的矛盾太深了,不論是裡窩那之戰還是在比薩受到的挫折,都讓凱撒不可能輕易忘掉亞歷山大曾經給予他的羞辱,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關鍵是他們兩個有著太多相互重合的佔有衝突,譬如盧克雷齊婭,譬如羅馬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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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人對義大利的訴求其實不是很貪婪,就如同當初查理八世一樣,路易十二對義大利的規劃更多的是佔據幾個重要城市後,形成對整個亞平寧半島的宗主式統治。

這固然與法國人沒有力量完全統治整個義大利有關,也和周圍其他國家的原因密不可分,不論是馬克西米安皇帝還是愛阿拉貢的斐迪南,肯定是不會允許法國人吞併整個亞平寧半島的。

所以凱撒趁著這個機會藉助法國人的力量吞併羅馬涅就成了他最好的選擇,可是這偏偏與亞歷山大的目的發生了衝突。

所以,即便凱撒這次沒有主動向亞歷山大露出牙齒,可他們之間遲早也是要成為敵人的。

只是亞歷山大沒有想到這個衝突來的是這麼快,又是這麼突然。

至於盧克雷齊婭和埃斯特萊絲,亞歷山大倒是不那麼擔心,他相信那對父子不會傷害她們母女,就如同歷史上他們同樣沒有傷害盧克雷齊婭與佩德羅·卡德隆生的那個私生子一樣。

只是,這麼想是不是有點不太吉利,畢竟佩德羅·卡德隆可是被那對父子給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