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才忽然想起來,對伯爵的女人們來說,布加勒斯特這個地方就是禁忌啊。

盧克雷奇婭冷冷看著那個人,她現在覺得這些佛羅倫薩人真的很討厭。

薩齊心底矛盾的坐在椅子裡,他雖然打起精神儘量恭敬的應酬著盧克雷奇婭,但是他的心思卻早已經跑到了隔壁的側廳裡。

薩齊不知道馬基雅弗利還有什麼辦法能說動那位伯爵,畢竟就如那個闖禍的官員說的那樣,即便是面對奧斯曼蘇丹,那個人也沒有發生動搖,薩齊不相信馬基雅弗利的口舌能比蘇丹的大炮和彎刀更犀利,他甚至有些後悔沒有阻止薩伏那洛拉。

如果因此觸怒甚至徹底激怒那位伯爵,也許事情會變得更糟糕呢。

薩齊胡思亂想著,他甚至覺得自己有可能會成為成為第二個皮埃羅·德·美蒂奇,因為無法抵禦異國入侵而被趕下臺。

不過薩齊很清楚,他很可能不會有皮埃羅的運氣還能活著逃離這座城市,佛羅倫薩人兇殘的本性已經在美蒂奇家被趕走時被喚醒了過來,他們應該是很難對一個失敗者給予太多的寬容。

薩齊提心吊膽的等待著,而盧克雷奇婭同樣很不耐煩,她急於想要和亞歷山大一訴衷腸,可現在她卻只能自己一個人應付那些佛羅倫薩的官僚,之前剛剛開始時候對這座城市的陶醉已經因為冗長的應酬而變得枯燥乏味,如果不是記得亞歷山大說過佛羅倫薩會成為女兒冠冕上的一顆寶石,她已經要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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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枯燥的,更是令人不安的,不過隨著時間過去薩齊心裡漸漸燃起了希望。

如果馬基雅弗利把事情搞砸了,這時候應該早已經見了結果,可現在側廳那邊並沒有什麼動靜,這就說明事情或許並沒有如之前想的那麼糟,至少這說明馬基雅弗利還在試圖說服蒙蒂納伯爵。

和薩齊一樣有著這種想法的佛羅論人開始殷勤的向盧克雷奇婭表示敬意和恭維,只是很顯然這並沒能引起盧克雷奇婭太多的注意。

側廳的門忽然開啟了一扇,馬基雅弗利探出半個身子向薩齊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這其實是很失禮的舉動,但是薩齊卻已經顧不上這些小事,他立刻站起來拉開椅子快步走去,旁邊的人甚至聽到了他因為匆忙而碰撞桌子發出的悶響。

薩齊走進側廳的時候看到亞歷山大坐在一張靠窗的椅子裡,他的目光望著外面的城市,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正無意識的輕輕敲著。

看到薩齊進來,亞歷山大只是稍微示意了一下,然後他就目光炯炯的盯著薩齊認真看了起來。

薩齊心裡湧起一陣憤怒,亞歷山大的舉動無疑是很無禮的,只是現在他卻只能按捺下心頭的怒火,用眼神向馬基雅弗利示意要他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

“執政官,你的秘書,”說到這亞歷山大稍微停頓,隨後糾正到“應該說是城防官向我保證你是一個真正的愛國者,他認為你完全是個勝任的官員,是能夠保證佛羅倫薩和這座城市裡的市民福祉的稱職的人。”

薩齊有點詫異的看了看馬基雅弗利,他倒是對自己前任秘書會說他的好話並不意外,只是他不太明白現在這麼說有什麼意義。

“執政官,你認為如果我要進攻佛羅倫薩,你們能堅持多久?”亞歷山大忽然問,看到薩齊臉上驟變,亞歷山大卻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繼續問“一天還是一個星期,或者你認為我的蒙蒂納軍隊在與奧斯曼人交戰之後已經實力大損羸弱不堪?”

薩齊臉上出現了汗水,這不是因為天氣炎熱,因為他只感到身上陣陣發冷。

“我的女兒是比薩的公爵,而據我所知佛羅倫薩一直宣稱與比薩有著不可分割的特殊關係,所以依次為依據,我認為我的女兒完全有對佛羅倫薩提出合法宣稱的權力。”

亞歷山大從椅子裡站了起來,他用一種俯視的眼神看著面前實際上和他一樣高的薩齊,看著對方臉上已經浮現出絕望的神色,亞歷山大略帶嘲諷的笑了笑說到:“執政官,你應該為你的祖先們一直堅持不懈的宣稱與比薩淵源流長的聯絡而後悔,因為這雖然的確為你們吞併比薩提供了依據,可實際上也為你們自己埋下了苦果。”

薩齊無言的點點頭,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動作究竟是在承認什麼,不過他這時候真的已經有些絕望了。

正如亞歷山大所說,當佛羅倫薩人不厭其煩的宣稱自己擁有繼承比薩權力的時候,實際上已經在無形中證明了兩座城市之間特殊的關係,那麼當有一天一直處於弱勢的比薩強大起來的時候,這種一直被佛羅倫薩人津津樂道的特殊關係就反過來成為了他們自己脖子上無法掙脫的枷鎖。

“你究竟要怎麼樣?”

薩齊終於開口了,他先是向馬基雅弗利看了眼,他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或許剛才馬基雅弗利就是這麼面對眼前這個如此可怕的伯爵,而現在他已經毫無辦法,所以才把一切都丟給了自己。

“執政官,我要你們向我的女兒效忠,”看到薩齊似乎要開口說話,亞歷山大擺手阻止了他“我要說我唯一能做出的讓步只有我不會剝奪你們這些人的權利,我會保證你們依舊做為佛羅倫薩執政官的身份甚至是權力,這座城市的內政你們完全可以自行解決,這應該絲毫無損於你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為此我甚至可以為你們提供足夠多的武器和對士兵的訓練,但是,”說到這裡的時候亞歷山大向前一步,以一種決不允許辯駁的口氣強硬的說“你們必須承認我的女兒埃斯特萊絲為佛羅倫薩與比薩公國的共主,而且你們必須接受我的女兒在百花大教堂加冕。”

薩齊呆愣愣的看著亞歷山大,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然後他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什麼似的猛然回頭向馬基雅弗利看去。

馬基雅弗利向前僱主恭敬的微微鞠躬,不過他的神態之間已經難以掩飾的露出了少許倨傲,看著薩齊那如同要吃人般的眼神的,馬基雅弗利向他走近兩步低聲說:“閣下,對您來說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度過眼前的難關嗎?”

馬基雅弗利的話讓薩齊原本已經要爆發的憤怒瞬間如被戳破的皮囊般宣洩出去,他用陌生的眼神看看馬基雅弗利,在停頓了一會後薩齊終於慢慢的坐下來悶悶的說:“我要和其他人商量,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這是當然,不過執政官請你注意一件事,你只是佛羅倫薩的首席執政官,而不是唯一的執政官。”

聽到亞歷山大的話,薩齊身子微微一顫,當他走出房間時,看著那些正恭維的向盧克雷齊婭示好的執政,薩齊暗暗嘆息了一聲。

“大人,您認為他會答應嗎?”

側廳裡馬基雅弗利略顯激動的問。

“相信我他會答應的,”亞歷山大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城市“佛羅倫薩,為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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