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軍對佛羅倫薩的進攻,在7月9日的中午以雙方的相互炮擊拉開了序幕。

路易十二靜靜的坐在一把椅子裡,這把椅子是當初查理八世遠征義大利的時候讓一個米蘭工匠為他製造的,椅子固然是坐上去結實舒服,難得的是整把椅子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裡拆卸組裝起來,如果是在行軍的時候,甚至可以裝進一個專門的牛皮袋子裡掛在馬鞍上。

國王現在就坐在這把椅子裡看著遠處正在向敵人陣地逼近的軍隊,根據斥候的報告,對面的那不勒斯軍隊似乎構建了一道兩側向內彎曲的防禦工事,然後整個敵軍分成了前後兩個部分,據守在這道野戰工事的後面。

這讓路易很是奇怪,雖然斥候的報告已經證明敵軍似乎準備與法軍正面交戰,但法王是很懷疑那位那不勒斯女王的真實意圖。

以3000人對付將近的正面敵人,這顯然是很愚蠢的舉動。

那位曾經迫使夏爾侖繳械投降的女王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嗎,路易十二不知道,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不論是誰下的命令,他已經給整支軍隊下了死刑判決書。”路易十二低聲說,他拿著權杖在手裡輕輕敲了敲,不過除了實實在在的觸覺,他卻沒有聽到權杖落在掌心裡發出的聲響。

因為就在這時,一陣他所不熟悉的整齊槍聲突然從對面的工事裡響了起來。

路易的手微微僵了一下,然後才權杖才緩緩落在手心裡,國王從椅子裡站起來,仔細看著瞬間就硝煙瀰漫的戰場,同時心裡默默數著數。

大約七八個呼吸後,同樣的槍聲從法軍陣型中響了起來,法軍開始向敵人展開反擊。

一隊隊的法軍在號角的催促下開始加快了步伐向著那不勒斯人的陣地上衝去,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兵這時候卻是甩了那些被第一輪火槍嚇住的年輕人,他們似乎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勇敢起來,其中衝在最前面的一些人甚至直接扔掉了盾牌,揮舞著長劍和手斧向著近在眼前的拒馬後的工事撲去!

這些老兵知道,在這樣的距離下,衝向敵人反而比躊躇不前更安全。

拒馬就在眼前,用力把它們搬開或是乾脆直接從上面跳過去,接下來只需要再向前衝出幾步就可以殺進敵人的工事!

有人發出了吼叫,這是即將展開屠殺前的示威。

多少次,敵人只聽到這殘酷的吼叫就已經嚇得抱頭鼠竄。

一排槍管在這一刻從工事裡露了出來,距離是那麼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對面敵人的面孔,可這些擲彈兵卻毫不動搖。

因為在他們眼裡,這些法國人已經是死人了。

整齊的槍聲響了,第一輪,第二輪,第三輪!

沒有間歇,連續的射擊瞬間在寬度有限的正面形成了一片密集得幾乎肉眼可見的彈幕!

衝在最前面的一批法軍倒下了,很多人沒有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音就被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篩子。

密集的彈雨繼續向前,直接闖進佇列當中,有些子彈射在人體裡發出令人膽寒的“噗噗”聲,而更多的子彈雖然沒有射中目標,但是卻在空中帶起一片刺耳的可怕呼嘯。

一時間原本呈一隊隊橫列前進的法,瞬間在中央部分出現了個不規則的缺口。

“在一定的正面射界內形成最大程度的密集射擊,可以對敵人形成足夠大的殺傷。”

箬莎站在一堵胸牆後認真看著前面的陣地,她的嘴裡低聲唸叨著旁邊的人大多聽不懂的一些奇怪的詞句,不過這些話如果讓博洛尼亞軍事學院的那些學生們聽到,就一定能猜出這是羅馬忒西亞公爵寫的那本《與諸將書》中的句子。

密集的射擊很短暫,短得幾乎讓正面遭到打擊的法軍來不及判斷究竟發生了什麼,隊形的散亂瞬間影響了兩翼,站在後面高處觀察戰事的路易十二立刻發現自己軍隊的兩翼好像被人用力抻著向著敵人陣地包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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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王稍稍有些意外的“噫”了一聲,他相信那應該不是那不勒斯人的本意,很顯然對自己部隊中央的進攻卻無意中讓法軍對那不勒斯人形成了個包圍的架勢,這讓路易十二一時間倒是覺得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

“不過陛下,那不勒斯人的陣地似乎是有所準備的,”一個侍從看著敵人那挖掘得如同半圓形狀的工事有些遲疑的說“而且注意那些拒馬。”

侍從的話引起了路易十二的注意,他立刻向更近些的右翼看去,當看到右翼的法軍同樣在拒馬前面放緩進軍速度時,路易十二向那個侍從看了眼。

“敵人可能要……”侍從說了一句,不過他的話沒有結束就被槍聲掩蓋了下去。

到了這時,路易十二才開始有些真的感到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