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唐·巴維公爵與布哈蘭瑟城(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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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哈蘭瑟是個有著典型的伊比利亞南方氣候的小城,和大多數這樣的城市一樣,一條不大的河流流經這座城市,然後與南方有名的大河達爾維爾河合流注入大西洋。
布哈蘭瑟城市不大,由一堵早期建造的哥特式城牆保衛著,這座城市當年是最早被摩爾人在伊比利亞半島內地作為據點的地方之一,所以和其他地方比起來,布哈蘭瑟有著更明顯的早期薩拉森風格。
託雷堡位於布哈蘭瑟不遠的一處地形較為險要的山坡上,從這裡可以直接鳥瞰整座布哈蘭瑟城,而且從託雷堡到布哈蘭瑟城有一條道路,這樣如果布哈蘭瑟城有什麼危險,駐守在託雷堡的軍隊就可以迅速馳援。
隨著收復失地運動在伊比利亞愈演愈烈,這片地區在大約大半個世紀前終於被歐洲人從摩爾人手裡奪了回來,在那場戰鬥中立下了功勞的唐·巴維家族的先輩得到了布哈蘭瑟作為酬勞。
不過因為當時戰局還不是很明朗,所以為了保護布哈蘭瑟城,唐·巴維家的先輩就在城外建造了這座託雷堡。
而且當初在私自放走了伊莎貝拉後,派蒙尼德·唐·巴維就是躲在了這座城堡裡,顯然他認為那裡要比布哈蘭瑟城安全得多。
亞歷山大要拜訪這位公爵的理由很合理,因為在他的領地裡出現了個號稱可以從天使那裡得到啟示的修女。
這個修女出身布哈蘭瑟的童貞女修院,按照當地教會的記載,這座女修院是在趕走摩爾人後在布哈蘭瑟建立起來的第一座修道院,這原本就有些奇怪,因為很難想象在一個剛剛趕走異教徒的地方首先建立起來的是一座女修道院而不是教堂。
不過隨後的一些訊息讓亞歷山大差不多知道了這座女修道院的來歷。
被趕走的摩爾人留下的不只是一座座有著異教風格的建築和城市,還有大批的混血兒,幾個世紀的統治已經讓他們長期佔領的地方變得血統混亂,甚至沒有人敢理直氣壯的說自己的家族沒有一點摩爾血統,隨著摩爾人被趕走,留下來的混血兒們成了大麻煩,在勝利者們的眼裡,他們是比異教徒還要低賤的動物,雖然按照教義至少在名義上是不應該有奴隸的,可這些混血兒,特別是那些父親而不是祖輩是摩爾人的新生混血兒們,成了收復失地運動當中最大的受害者。
他們當中很多男孩被送到了邊遠地方的採石場或是伐木場去當苦力,沒有人關心他們的下落和死活,而他們的母親則因為自己的過去要遭受所有人的白眼,虐待,甚至是嚴厲的刑罰。
而女孩們則被送進了匆匆建立的童貞女修院,因為按照當時的卡斯蒂利亞貴族們的說法,他們“不能容忍這樣的骯髒後裔汙染了他們的血統”。
按照這個說法,那些男孩將在一直做那些苦役直到他們幹不動為止,而女孩們將會被迫關在女修院裡任由她們自生自滅。
這樣的命令是在收復失地運動開始的時候由卡斯蒂利亞的君主簽署的嚴厲法令,這個法令甚至一直延續了大半個世紀,直到最後一個摩爾王國格拉納達覆亡,童貞女修院都一直在堅定的履行著這個職責。
現在卻在這樣一個女修院裡出現了這麼一個宣稱得到了天使啟示的修女,這不但完全違反了這個女修院原本的宗旨,甚至讓事情變的有些微妙了起來。
當亞歷山大在稽核眾多的聖蹟記錄的時候,他看到了這個頗為奇怪的記錄,雖然來伊比利亞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為教廷辦事,可這個奇怪的事件還是引起了他不小的興趣。
而其中最關鍵的,是提出這個聖蹟審查的正是派蒙尼德·唐·巴維公爵。
亞歷山大能夠想象伊莎貝拉在看到這個申請時會是什麼樣子,不過她既然如此熱衷於創造各種聖蹟,那就很難拒絕和忽視如此明顯的記錄,這也讓亞歷山大不由對派蒙尼德·唐·巴維公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作為早期從恩裡克的陣營裡直接背叛選擇換邊站的最大的貴族,派蒙尼德·唐·巴維公爵可以說不但自己已經是功成名就,而且也早已經給後代子孫打下了一片足以能讓他們揮霍好幾代的龐大家業,可就是這麼一位公爵卻在這個時候以這麼一種方式表示出了對伊莎貝拉的異心,這不能不引起亞歷山大的注意。
通往山頂的託雷堡的路不是很好走,即便不得不放棄馬車,可隊伍還是在嚮導的帶領下走了將近大半個鐘頭才終於來到了城堡門前。
布哈蘭瑟公爵派蒙尼德·唐·巴維今年已經快70歲了,早年多次參加戰爭給他身上留下的暗傷在這些年找上了他,所以當有人推著一輛木頭輪椅出現在亞歷山大面前時,看著坐在輪椅上滿頭白髮,精神似乎不是很好的公爵,亞歷山大不由想起了西西里的執政官加繆裡。
那個老人已經快100歲了,這個年齡在如今這時代簡直就是奇蹟,可加繆裡雖然看上去一副似乎隨時都會死在他那把輪椅裡的樣子,可他那副老朽的身體卻展現出了非凡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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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亞歷山大對這種看似老態龍鍾行將就木的老人從來都不會掉以輕心,特別是如派蒙尼德·唐·巴維公爵這樣主動挑事的。
派蒙尼德·唐·巴維公爵有著一頭銀灰色的捲曲短髮,一雙稍微帶著些浮腫眼袋的眼睛有點渾濁,但是他的精神顯然是清醒的,特別是當亞歷山大向他詢問關於童貞修女院出現聖蹟的事時,這位據說舊傷復發腿腳不便的公爵立刻手舞足蹈,險些激動的推開輪椅站起來。
“相信我那的確是個奇蹟,”公爵揮動著乾瘦的手為自己的話加強氣勢“我知道很多宣稱自己得到了啟示的人最後都被證明是騙子,可是這個叫埃爾斯米埃爾的修女她不是這樣的,她從沒受到過任何外界的誘惑,更沒有任何人慫恿指使,因為她幾乎是從出生就被送到看童貞女修院,在迄今為止的幾十年當中她幾乎從沒離開過女修院,至於她見過的男人用雙手雙腳就能數得過來。”
亞歷山大饒有興趣的聽著,他當然不是被公爵的故事吸引了,而是為這位派蒙尼德·唐·巴維公爵的個人表演感到好奇,就如謝爾說的那樣,當初派蒙尼德·唐·巴維公爵要做出選擇在伊莎貝拉身上下注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畢竟那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這位形勢不妙的公主。
可是派蒙尼德·唐·巴維公爵卻抓住了那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伊莎貝拉最危急最無助的時候,他的選擇不但挽救了公主本人,也給了斐迪南能夠窺伺卡斯蒂利亞的機會。
而後他又在伊莎貝拉對摩爾人的戰爭中堅定的站在她的一邊,這連續兩次的下注可以說都是在伊莎貝拉的統治生涯中起了關鍵作用。
“大人,那個埃爾斯米埃爾修女現在在哪?”亞歷山大忽然問。
“還能在哪,修道院裡,”唐·巴維公爵擺擺手扶著輪椅似乎要站起來,卻在使了半天勁後不得不重新坐回去“對她來說修道院就像伊甸園,她害怕外面的東西,雖然得到天使啟示這種事能讓一個人變得與眾不同,可對埃爾斯米埃爾修女來說,這只是上帝對她的考驗而不是什麼應該用來炫耀的事。”
唐·巴維公爵用很驕傲的語氣說著,他拍拍一旁侍從的手示意他推著自己向前走去,同時對跟在一旁的亞歷山大興奮的說:“公爵您不會想到當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我有多麼激動,要知道這完全是對我當年得到的啟示的回應。”
“您說的是什麼回應?”
“是我當初我選擇站在女王一邊的啟示,”唐·巴維公爵說著看著亞歷山大發出‘哈’的一聲大笑“難道您認為我會就那麼心血來潮的決定選擇當時還是公主的伊莎貝拉嗎,要知道我當時就是,對我來說把公主押解到國王那裡能夠得到的賞金才是最重要的。,可就是在那一次我得到了上帝的啟示。
當我押解著公主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忽然看到了一道聖光降臨到我面前的十字路口,然後我看到了祂,對,就是祂,我相信那一定是上帝讓我看到的形象。
然後祂雖然沒有開口卻讓一個聲音直接在我的心裡告訴我,我做的是錯的,我應該立刻改正,應該保護這位公主,因為她將是光復這片已經被異教徒佔領了太久的土地的引領者,她會讓這個令我們備受屈辱的時代最終結束,如果我不遵守這個警告,就是對祂的背叛,而我如果按照祂的啟示去做了,不但可以拯救這片土地的英雄,而且還可以讓我的後代子孫得以因為我的行為受到上帝的眷顧。”
唐·巴維公爵說著雙手向高處抬起,好像是在向頭頂某個無形的東西祈禱訴說。
“很顯然,您的選擇沒錯。”亞歷山大看著走廊四周華麗的擺擺設點點頭“那麼您說的回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