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並沒有回到奧斯本的裁縫店,那裡顯然已經不安全了。

加繆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其實到現在他也沒有完全把握住。

說起來那個老頭始終都是個很圓滑的人,亞歷山大會認為這次會面不會有什麼問題,也只是因為他能猜到對加繆裡來說,不到關鍵時刻是不會輕易出賣他的。

就如亞歷山大自己說的那樣,即便要出賣他也是要找個好買主,而弗洛門薩看起來並不是出得起那麼大價錢的人。

加繆裡的野心始終很大,這一點亞歷山大很早之前就知道,當戈麥斯宮相被殺之後,他被因為動亂而嚇壞的巴勒莫人推舉為貴族議團的三人執政團之一。

對於一個已經風燭殘年的老人來說,被推舉出來收拾這樣一個爛攤子顯然更多的是被當成了個擺設,或者如果說往更糟些去想,或許還會被認為隨時當成替罪羊。

但是加繆裡卻表現出了出人意料的種種手腕,他不但趁勢奪取了西西里的統治權一度真正掌握了大權,而且他車趁機剷除異己把那些與他作對的人紛紛擠出了貴族議團,以至到了弗洛門薩帶來前夕,他已經是西西里名副其實的統治者。

而即便是弗洛門薩到來之後,他也把握依舊是西西里的顯貴,這些手段讓他看上去似乎完全可以說得上是八面玲瓏,可實際上他卻又不是那麼簡單。

亞歷山大猜測他這次見面不會出賣自己的理由很簡單,他需要知道亞歷山大究竟能拿出多少籌碼和他交易,至於說接下來他在權衡利弊後會最終把注下在哪一邊,這就不是亞歷山大能猜到的了。

所以在離開佳布遣修會修道院後,亞歷山大沒有返回奧斯本的裁縫店,而是帶著人迅速找了個地方隱藏起來,他決定等到天亮後就先暫時離開巴勒莫城。

亞歷山大並不知道自己一行人已經被人盯上,更不知道盯上的就是克立安。

當確定了與加繆裡見面的就是亞歷山大後,克立安反而不是那麼急著想要一探究竟了。

他知道亞歷山大來西西里多半是來援救莫迪洛伯爵的,雖然他沒想到亞歷山大會這麼大膽的獨自一人深入敵人的地盤,不過想想當初奧爾良公爵的驚人舉動,克立安倒也就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了。

而且克立安還在心裡暗暗高興,原本他還有點為是否能完成任務心裡沒底,現在看到亞歷山大出現在西西里,他倒是覺得或許事情也不是那麼麻煩了。

只是對於是否是亞歷山大找到布希達特老頭他們這件事,克立安還有些困惑。

他想不出除了亞歷山大還會有誰惦記救出莫迪洛,或者說在莫迪洛被弗洛門薩逮捕的訊息傳出來之前,又有誰知道這些事。

克立安想著這些讓他也感到頗為奇怪的事,然後在距亞歷山大一行人藏身的一家商會不遠的地方找了棟房子躲在了裡面。

那是家看上去很普通的商會,幾個在當地做些小生意的商人勉強用來餬口的地方自然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即便是商會里忽然住進了一批陌生人,也只會被認為是從外地來的商人。

商會方便的地方就在這裡,來往的陌生人可以大大方方的在這裡進進出出卻又不會引起太大注意,而隨著各地貨物的往來,各種各樣的情報卻可以不露痕跡的被迅速傳送到需要的人手中。

亞歷山大不信任加繆裡,自然也並不信任這些被臨時用來藏身的地方的主人,所以他在這裡的身份只是個不想讓別人注意自己行蹤的商人,因為做的是些與奧斯曼人有關係的生意,所以就需要隱藏身份來歷。

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即便是與奧斯曼人關係最緊張的時候,也擋不住有些手眼通天的人能把生意做到地中海兩岸,而且必須承認,往往越是這種時候這種生意越是賺錢。

所以商會的主人很聰明的為亞歷山大起了喬瓦尼這麼個很普通的名字,而對於他手下那些帶刀佩劍的手下,在把他們當成是這位喬瓦尼商人的隨行保鏢。

折騰了大半夜雖然天色已經很晚,但是回到商會之後的亞歷山大卻有些睡不著。

他派人密切注意著街上的動靜,以此判斷加繆裡是否改變了主意。

當派到街上的人回來向他報告並沒有見到有軍隊到處搜捕後,亞歷山大在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禁在心裡暗暗揣摩加繆裡的盤算。

“一個有野心的人通常總是讓人不放心的,但在有些特殊時候也許並非是件壞事,”亞歷山大對謝爾隨意的說,他真的有些興奮,以至根本無法入睡“謝爾你知道嗎,或許我們這趟都會個意外的收穫。”

看著伯爵興奮的自言自語,謝爾有點無語的悶悶的站在那裡,他已經逐漸學會了如何當一個老爺身邊的護衛,大多數時候他當然是個活生生的人,可有些時候他卻應該是一棵樹,一塊石頭,或是一尊不會說話的雕像。

譬如現在,譬如老爺和他的女人,或許還有和他的妹妹在一起的時候,謝爾已經漸漸領悟了沉默的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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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的樣子很像烏利烏,等過段時間我會把他介紹給你的,相信我你們會成為好朋友的。”亞歷山大隨意擺擺手,對看上去完全沒聽到他這些感嘆的護衛說“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把伯爵救出來。”

“大人您準備怎麼辦?”謝爾略微有點擔心的問,他如今是亞歷山大身邊的近身護衛,雖然還無法與能夠統領獵衛兵的布薩科相比,但是保護伯爵的重任卻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現在聽到大人說要救出莫迪洛伯爵,這讓謝爾不禁有點緊張了,他能想象如果伯爵老爺出點什麼事,那不勒斯王后陛下固然不會輕易饒了,或許遠在瓦拉幾亞的家人可能還會受到最嚴厲的殘酷懲罰。

謝爾不認為自己這是胡思亂想,在巴爾幹這種事是很平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