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卡里波的喬尼尼(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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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喬尼尼的眼裡,霍阿桑·福爾迦齊·阿斯胡爾克是個很可怕的人,哪怕他有時候其實還是很仁慈的,但這個人卻依舊十分可怕。
這從之前麻煩他的那些士兵已經被處死就可以看出來。
當卡里波城的官員們知道一位奧斯曼蘇丹的使者到了卡里波之後,又是引起了一陣騷動,他們立刻派出代表來見這位尊貴的客人,想要知道他有什麼要求。
而阿斯胡爾克也的確有事要找他們,他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處死之前那些人人都認為已經獲得了他原諒的碼頭士兵。
阿斯胡爾克的理由很簡單,如果只是冒犯他本人,他可以因為仁慈而寬恕他們,但是冒犯了蘇丹的使者,那麼他們就必須受到最殘酷的懲罰。
沒有憐憫,沒有仁慈,只有用死來贖罪的懲罰,這就是統治著龐大的奧斯曼帝國的蘇丹令人生畏的威嚴。
那些卡里波的官員完全被奧斯曼人的可怕與強勢嚇到了,他們甚至連最簡單的異議都沒有提出,雖然在這座小城裡處死人這種事情似乎有些太過分,而且還是一次處死幾個,但是他們的確被嚇壞了,以至所謂的反對和抵抗只象徵性的堅持了幾句話的功夫,就紛紛丟盔卸甲,唯一能從奧斯曼人那裡爭取的,只是希望那些人在被斬首而不是受到那些傳說中令人畏懼到了極點的異教式死刑,否則這些人的靈魂將無法進入地獄。
那位收稅官終於得償夙願了,他也和那些士兵一起被押赴刑場,可惜他所有的勇氣都用在了臆想自己成為上帝的殉道者和被異教徒迫害的聖徒時的自我犧牲上了,所以當聽說要被處死時,收稅官因為恐懼當時就昏死過去,隨後當知道必死無疑後,在行刑臺上這個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但是就如喬尼尼說的那樣“這是個沒有心肝的冷血異教徒”,阿斯胡爾克完全不為那些乞求他寬恕的人們所動,哪怕那些士兵的家人中有人哀求著跪在他住所的門外,但是他卻絲毫不當回事,甚至還就著門外女人的哭泣聲輕輕彈起了一首聽上去頗具異國風格的樂曲。
這一切看在人們眼裡,對那位蘇丹和他的國家有了更新的印象,在夾雜著憤怒與恐懼交織的中,也讓他們真正親身感受到了來自奧斯曼人的威脅。
喬尼尼走在熟悉的街上,沿途總有人和他打招呼,他因為見多識廣在卡里波人眼中就是個能人,特別是當聽說他就在那條載著奧斯曼使者的船上幹活後,原本就很熱情的人們幾乎把他當成了個新鮮物兒般捧了起來。
人們爭先恐後的來見回到家的喬尼尼,向他打聽關於那個可怕的異教徒的事情,有關他的一切如今已經成了卡里波人整天議論的唯一話題,不論是不是親眼見過他的,所有人都已經把他視為一個魔鬼派來的使者,而那個魔鬼如今正試圖帶著他的大軍越過地中海,統治和血洗整個歐洲。
喬尼尼很有耐心,他一次次的告訴那些好奇的鄰居和聞訊俄而來打聽訊息的城裡人,他沒見過那位被蘇丹,因為那個人不會輕易離開他那座著名的大宮殿,至於奧斯曼人是不是整天用被他們抓住的可憐的基督徒的肉和血做為糧食,他因為同樣沒有見到所以說不上來。
至於那位使者,喬尼尼在很好心的提醒人們不要去冒犯他的同時,又告訴他們這個人其實脾氣還算不錯,而且很慷慨,如果不是身為使者必須保持應有的威嚴,有時候他甚至還“是個有趣而又富有同情心的真正的貴族”。
老水手圓滑的話絲毫沒有能說服那些看到了好幾顆血腥人頭的卡里波人,相反人們對這個人更加畏懼了,因為他們覺得這個異教徒顯然是個把殺人當成家常便飯的傢伙。
終於打發走了那些人的喬尼尼沒來得及歇一歇就從家裡匆匆出門,他沿著小路向海邊走去,走了很遠之後就悄悄進了距岸邊不遠的一片樹林。
這是片不顯眼的樹林,喬尼尼小心的走在裡面,同時仔細辨認著方向。
那天夜裡太黑了,喬尼尼也因為擔心被人發現有些匆忙,所以他只記得他把那個莫迪洛的身體拖上岸之後埋在了這片樹林的大致位置。
至於為什麼要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埋掉那個倒黴的修道士,喬尼尼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無意中發現了一場謀殺,只是因為當時天太黑,他不能確定斷崖上面那兩個人做下這件可怕事情的究竟是誰。
“或者是不敢肯定。”喬尼尼嘴裡低聲嘟囔,他覺得自己其實是知道兇手是誰的,只是一時間不敢往那些地方去想。
喬尼尼停下來辨認了下方向,然後繼續向前走,當他來到一處面向海灘的斜坡下後,他又仔細認了認,然後走動幾塊看上去略顯突兀的石頭前站住。
“就是這兒,”喬尼尼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他記得自己那天夜裡就是把可憐的莫迪洛埋在了這裡,因為害怕下雨沖掉上面的泥土,他隨便在附近找了幾塊石頭蓋在了修道士的“墳”上,這麼做其實也是為了之後便於尋找“你在這睡的還舒服嗎,修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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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尼尼蹲下來拍了拍眼前一塊石頭,他也說不好為什麼當初要掩埋這個人,只是隱約覺得也許在將來什麼時候就能有用,這麼想著他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個十字架。
這是掩埋喬邇·莫迪洛時喬尼尼從他脖子上摘下來的,上面有莫迪洛的名字,看字跡也許還是他自己刻上去的。
喬尼尼把掛繩纏在手上,把十字架放在嘴邊輕輕親吻。
和很多水手一樣,喬尼尼也很迷信,他堅信發現這場謀殺和讓他選擇留下這種種證據都是某種力量在暗示,至於這是來自上帝的啟示或是什麼神秘的預兆,他其實並不在意。
“也許有一天我會讓你離開這裡的,希望那時候你也能給我帶來好運。”喬尼尼說完又拍了拍那塊作為標誌又暗喻墓碑的石頭,然後站起來向著樹林外那座叫做翠嶺的小山看去。
從樹林濃密的縫隙間可以隱約看到翠嶺的山頂,聖賽巴隆修道院就建在那座小山上。
喬尼尼對修道院還是很熟悉的,以前他曾經不止一次給聖賽巴隆送過一些打來的魚,他也還記得每次都要盡力討好莫迪洛修士。
現在莫迪洛已經被埋在了那些石頭下面,而喬尼尼也回到了卡里波。
不知怎麼,喬尼尼忽然想起了那個叫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佈雷的年輕人。
現在那個年輕人在那呢,那不勒斯還是其他什麼地方?
喬尼尼知道那個當初被他救下來的年輕人現在似乎成了個大人物,甚至那個很漂亮的波西米亞女孩好像也過上了不錯的生活。
就只有老喬尼尼還在海上為了過日子拼命,一邊這麼暗自抱怨,喬尼尼一邊邁開大步穿過樹林向著翠嶺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