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個已經向他遞出橄欖枝的波吉亞,對現在的亞歷山大來說是很重要的。

在那一刻,看著喬瓦尼向他微笑之後轉身離開,漸漸消失在夕陽光影中的身影,亞歷山大有種想要叫住他的衝動。

當時的亞歷山大能清楚感覺到衝動,而且他也相信只要邁出這一步,他就有可能徹底改變歷史。

但是亞歷山大最終選擇了沉默,他在背後默默的看著喬瓦尼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直到消逝在應該屬於他的命運軌跡之中。

用一個隨時可能會改變態反覆無常的喬瓦尼,換取一個自己已經不熟悉的歷史方向,這似乎並不是個很好的選擇。

正是因為這樣的考慮,亞歷山大最終沒有邁出那能夠改變很多人命運的一步。

託尼·德拉·羅維雷主教自打那天之後就有兩三天沒見蹤影,亞歷山大估計他這段時間應該是正忙著他的生意。

所以當他再次出現後,亞歷山大猜想關於為他與那些佛羅倫薩人拉皮條這件事應該是有了些眉目了。

隨著城堡裡又見到了主教到處跑來跑去的身影,同時關於佛羅倫薩方面的動靜,除了主教之外,亞歷山大也從比薩來的商人那裡聽到了不少新的訊息。

做為一個精神世界無比純潔的人,薩伏那洛拉除了自己嚴格謹守本尼迪克教規之外,對佛羅倫薩人也有及其嚴格的要求。

他禁止一切娛樂,因為那是引誘民眾墮入情慾陷阱的誘餌,他也禁止大部分藝術,哪怕是嚴肅的宗教題材的藝術創作也要經過層層審查和各種解讀。

當看到一大堆用新鮮的明暗對比法創作出來的畫作後,薩伏那洛拉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完全把靈魂出賣給魔鬼的東西”,於是他下令毀掉那些該死的畫像,砸爛了他所認為的一切有礙觀瞻的各種雕塑,甚至還搗毀了幾家被他視為誨淫誨盜的藝術品加工作坊。

薩伏那洛拉的這些舉動震驚了所有人,即便是他的一些支持者也不由變得開始動搖了。

但是薩伏那洛拉卻依舊堅定的履行著自己做為上帝在這個世間洗滌汙垢的使者的偉大行動。

佛羅倫薩,這座原本如今這個時代最活躍最富有激情的一座城市,卻正在一個以極端的個人精神潔癖為依據的人的統治之下。

在這個人的眼中,世界上沒有彩色,甚至沒有灰色,唯一有的是預示著耶穌基督苦難的黑色,和象徵著上帝榮光的白色。

亞歷山大能理解託尼·德拉·羅維雷所說的那些反對者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他甚至能猜想到這位主教大概和這些人是如何討價還價的。

對薩伏那洛拉的統治不滿的貴族,因為受到不公正的對待而心懷怨念的行會會首,還有那些在推翻了美蒂奇家的統治之後,卻發現並沒有能在新統治者那裡得到任何好處的底層民眾。

這樣的人幾乎可以覆蓋佛羅倫薩的每個角落,但是卻又沒有多少人敢於真正表現出內心裡的情緒。

這是因為薩伏那洛拉擁有著一個堪稱如今最嚴密的情報網。

很難想象一個有著那麼高尚情操的人,卻偏偏熱衷於使用密探這種接近黑暗的手段,但是薩伏那洛拉在這方面走的卻偏偏比與他同時代的任何人都要遠。

利用僕人監視主人,利用丈夫監視妻子,利用孩子監視父母,而薩伏那洛拉更是公開把舉報和告密這種行為當成是檢驗一個佛羅倫薩人是否對上帝虔誠的證據。

可以說在他統治之下的佛羅倫薩,沒有任何人是不被監視,也沒有任何人是不會被出賣的。

這樣的統治讓薩伏那洛拉擁有了足夠多的權力,也正因為這樣,才能讓他毫無顧忌的推行他的那一系列改革,甚至是直接與教皇亞歷山大六世對抗。

這樣一個人,被推翻只是遲早事情,亞歷山大覺得這很正常,特別是在這個人因為過於自信,以至始終認為民眾是肯定站在他的一邊時,背叛的種子實際上已經在他統治的土地上深深的埋了下去。

只是要由自己來翻開這片凍土,讓這個種子發芽結果嗎?

已經覆滅了比薩共和國,然後再推翻一位宗教改革的先驅?

亞歷山大覺得自己似乎正在向著歷史上所謂“人民公敵”的反面角色一步步的靠攏,想想有朝一日當後世的人們翻開史書時看到他的名字都是和“獨裁”“反動”“封建”“開倒車”這種詞彙聯絡在一起,亞歷山大就覺得有點說不出的鬱悶。

另外讓亞歷山大關注的一件事就是對蒙蒂納城堡的修繕

儘管知道要想修建一座如圖紙上描繪的那樣的城堡絕不是短時間內的事,但是亞歷山大卻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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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2年,或者更短的時間,繼承了法國王位的奧爾良公爵路易十二就會帶領法國大軍捲土重來,然後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將會就此拉開序幕。

而亞歷山大要做的,就是要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為自己的蒙蒂納領地建起一個最起碼能夠防禦住第一次席捲而來的戰爭大潮的防波堤。

至於在那之後如何,按照亞歷山大的計劃,要麼他的力量足以能夠讓他不懼來自任何地方對蒙蒂納的威脅,要麼他將一無所有,到了那時,也就不用在意是否還能保住一個蒙蒂納了。

龐佩尼雖然是個喜歡嘮叨又愛挑刺的父親,但是當身為工匠的時候他就會變得很認真,甚至還有些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