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教皇的睿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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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六世坐在他那把特製的椅子裡,一雙灰濛濛的眼睛緊盯著對面不遠處的大理石地球儀。
當世界是個圓球這種說法多年前開始被人們認可時,教會很聰明的利用了這種在當時聽上去還很古怪的學說,於是有了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圍繞著地球旋轉的的地心說。
對於地球和太陽究竟誰圍繞著誰旋轉,亞歷山大六世和他的那些前任一樣其實並不真的關心,他們只關心這個世界是不是圍繞著他們在轉。
當葡萄牙與西班牙因為開拓新世界的殖民地發生爭執的時候,亞歷山大六世很巧妙的利用了這個突然發生的事件,讓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海洋國家成為了圍繞著他旋轉的衛星。
在那個時候,作為仲裁國際事務的決定人,亞歷山大六世利用嫻熟的外交手腕讓自己也讓梵蒂岡瞬間變成了整個基督世界的絕對中心。
可是今天,亞歷山大六世卻遭到了他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次侮辱!
當貢薩洛用傲慢的語氣對他說,他應該為自己陷入如今窘迫的境地反省,更要用感恩的心的感謝他的恩人時,那一刻亞歷山大六世的頭在發漲,血管不住的爆起,心臟因為羞辱而緊抽在一起的痛苦感覺甚至讓他的臉上感到麻木和僵硬。
他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下來,否則就有可能會暈倒甚至就此再也站不起來,可即便他用旁人難以想象的剋制讓自己終於忍耐過了那令他終身難忘的煎熬時刻,可看著身邊無數雙親眼見證了他被徹底侮辱過程的眼睛,亞歷山大六世最終還是沒能堅持下去,他用最大的忍耐聽完了貢薩洛自吹自擂般對這場戰爭的敘述,又草草的看了看作為炫耀從他的寶座前經過的那些俘虜,看著他們滿是屈辱的目光,亞歷山大六世覺得自己能完全感受到他們受到的屈辱。
最終他藉口身體不適離開的時候,還聽到了貢薩洛用誇張,卻怎麼聽怎麼透著諷刺的腔調祝願他身體早日康復,這讓亞歷山大六世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個戰場上可恥的逃兵,面對強大的敵人,他除了落荒而逃沒有任何辦法。
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仲裁兩個強國的教皇如今在哪裡?不過是個躲在自己房間裡對著地球儀生悶氣的可憐老頭,面對羞辱他甚至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的懦夫。
亞歷山大六世有些生自己的氣,他知道面對那個貢薩洛他的確怯懦了,這不只是因為那個人近乎讓人窒息的強大和囂張,還有另外的原因也是讓他不得不顧忌這個來自伊比利亞半島的莽撞武夫。
諾梅洛走進房間的時機剛剛好,看著雖然臉色依舊難看,可至少已經恢復了些血色的教皇,秘書斟了杯酒送到亞歷山大六世面前。
“您應該為自己更要為所有您的追隨者保重,”秘書很小心的說,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刺激到教皇那敏感的神經“還有您的子女,他們都很擔心您,盧克雷齊婭已經幾次提出要來見您,甚至說如果再見不到您就直接到大教堂來,喬瓦尼和凱撒也很擔心,他們希望您能和他們共進晚餐。”
“我的孩子們啊,”聽到秘書的話,亞歷山大六世好像從冥想中醒過來似的,他有點艱難的抬起頭看看諾梅洛,然後在秘書的攙扶下從椅子裡站起來“我知道他們肯定在擔心我,除了他們還有誰真的關心我這個被人當眾羞辱的教皇呢,也許很多人這時候應該正為看到這個奇觀舉杯慶祝呢。”
看到諾梅洛要說話,亞歷山大六世微微擺擺手:“我知道你要安慰我,可我有自知之明,恨我的人要比愛我的人多得多,不過如果不是這樣我也成為不了教皇。”
秘書默默攙著教皇在房間裡走著,當走到窗邊時,看著外面熱鬧喧囂的廣場上的人群,亞歷山大六世指了指外面。
“看看那些人,他們奢靡荒淫的生活一點不比我好多少,可他們卻能那麼理直氣壯的把妓女甚至是帶進自己的房間,諾梅洛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隨便掀起一個女人的裙子,你就有機會發現在她的兩腿之間肯定藏著一個男人,也許有時候還是兩個男人。所以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資格嘲笑我,相反他們現在還能在廣場上陪著那個剛剛羞辱了他們所有人的阿拉貢人狂歡,這才是他們自己最大的恥辱。”
聽到教皇這不知道是自辯還是諷刺的話,諾梅洛只是微微搖頭,做為一個好聽眾他知道這時候不需要他發表什麼言論,只主要安靜的聽著就可以了。
果然,亞歷山大六世很快就繼續說下去:“那個科爾多瓦會這麼羞辱我,是因為認為我應該對他俯首帖耳,或者說是對他的女王俯首帖耳,可他忘了這是梵蒂岡。”
說到這,亞歷山大六世淤積在胸口的氣憤似乎才略微發洩,他轉過身慢慢走回到自己椅子前坐下,經過這麼一番宣洩他臉上的氣色比之前顯得略微好了些。
教皇的眼睛再次盯著地球儀,不過這次他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當他用手指輕輕擦抹略顯鷹鉤般的鼻尖時,諾梅洛已經打起精神,他知道那位外交手腕高超的教皇又回來了,現在只等著他想辦法的擺脫眼前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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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薩洛是個很囂張的人,”亞歷山大六世緩緩的說“他能夠擁有現在的權勢,完全是因為卡斯蒂利亞女王的眷顧,我們都知道女王喜歡這個人,只是我不知道斐迪南究竟是怎麼想的。”
“陛下,阿拉貢國王同樣對貢薩洛信任有加,否則以他在那不勒斯的舉動,公然羞辱了同為阿拉貢家族的那不勒斯國王之後,對他的懲罰也只是申斥,這足以說明貢薩洛在兩位國王面前寵眷之盛了。”
諾梅洛小心的提醒著,作為秘書他的職責就是如實的說出自己所掌握的各種訊息,而不是為了討好僱主就只挑好聽的說,在這一點上諾梅洛自認還是很盡職的。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亞歷山大六世憤怒的一拍椅子扶手,然後用力握著拳頭在兩個人之間揮了揮“你知道嗎諾梅洛,我覺得斐迪南的野心一點不比查理少,甚至也許更大。”
秘書無言的點點頭,他知道教皇的擔憂並非胡思亂想,只要想想貢薩洛這2年來在義大利做的那些事,如果說背後沒有斐迪南的支援,他也是不信的。
“難道就沒有人能阻止他嗎,或者說我們在趕走一個野心家之後就要立刻面臨另一個野心家?”亞歷山大六世不甘的低沉自語“誰能告訴我們應該怎麼樣才能把這個討厭的客人趕走。”
諾梅洛教皇說的討厭客人聽上去是貢薩洛,可實際上卻是已經開始被他視為大敵的阿拉貢國王費迪南。
“也許我們應該找些足夠有力的朋友,至少要讓那些人知道我們擁有一個相同的敵人。”
一旦開始想辦法,亞歷山大六世就立刻活躍起來,他不再是剛剛那個脾氣暴躁意志消沉的老頭,而是又變成了喜歡躲在自己房間裡耍弄權術的梵蒂岡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