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鼓囊囊的披風裡,糰子動了動,又往後縮了縮。小阿咲一手把披風拉開一個縫,擠出小小的腦袋,仰著臉叮囑僵硬的金髮青年,“不要被別人發現我啊。”

山姥切國廣低著頭,小姑娘從他的披風裡伸出一張稚嫩的小臉,他能感覺得到,小姑娘一手緊緊攥著他的領口,彷彿靠著唯一的依仗。

“嗯。”他拉了拉帽簷,垂下長長的眼睫,視線轉向一邊,“不會被發現的。”

“那我關門了哦。”小姑娘說完就拉上了披風。

“關門吧。”交給我就可以了。

言希咲放輕了呼吸,躲在山姥切國廣的披風裡,縮成小小的一團靠在青年胸膛上。秋天燦爛的陽光從白布裡透進來,她能聽見最後的蟬在拼命唱,鳥在叫,陽光透過白布變成柔軟的金色,這裡像一個小房子,風進不來,雨進不來,只有陽光和青年人身上皂角的香,以及......麵糰子毛茸茸的腦袋抵在山姥切國廣的心口,聽見安穩的搏動。

“那......不要把我交出去哦。”

小姑娘軟糯的聲音蒙在他的披風裡,悶悶的有點發甜,震的他的心口在一陣癢。像是躲在他心房裡悄悄對他說話。

“不要動。”山姥切國廣猶豫了一下,伸手在披風裡按了按小姑娘的腦袋,把亂動的腦袋按回自己胸膛上。

“咦?”言希咲側耳靠在山姥切國廣的心臟處,伸出小小的手心按在青年不慎強壯的胸膛上,“突然...變得好快啊...”

山姥切國廣一僵,趕緊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要說話。”金髮青年悄悄平復自己的心跳,努力把懷裡那個柔軟的東西想成五虎退的老虎,“不然把你交出去。”

“哦......”小姑娘果然馬上消停下來,縮成一團仰著臉看披風裡小小的空間。

燭臺切的聲音靠近了。

山姥切國廣輕輕偏偏頭,手臂在披風裡撐起一個形狀,眯著眼睛靠在了柱子上。

“主跑哪裡去了。”燭臺切光忠有點著急了。

“山姥切殿下,看見大人了嗎?”藥研走過來了。

“嗯?”山姥切國廣從柱子上坐正身子,眯眯眼睛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沒見過。”手裡悄悄摟了摟小姑娘的身體,把糰子往懷裡按了按。

“不過......”平時老實沉默的金髮青年面不改色地從披風裡探出一隻手臂拉了拉帽簷,像每一次說話時一樣垂下眼,“剛剛聽到有人跑去廚房了。”

“廚房?”宗三左文字挑了挑眉,“果然是找東西吃去了?”

“這是有多......”藥研失笑著搖了搖頭,“比秋田還像小饞貓啊.....”

幾個人對小姑娘無比熟稔的語氣讓金髮青年心裡酸了酸,輕輕低下了頭。

“我們去找吧。”後藤率先走出去。

幾個人的腳步漸漸遠了,山姥切國廣還是沒有說話,言希咲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叫自己出去,於是輕輕拉開門,從披風裡探出臉左右看了看。

“山姥切先生......”金髮青年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神放空著好像有什麼心事,倒是攬著她的手絲毫沒有放鬆。“山姥切先生......”言希咲伸出短手拽了拽恩人的披風。

“嗯?”山姥切國廣猛然回神,低頭看小姑娘白軟的一張臉。又覺得自己似乎也沒有離她那麼那麼遠。

這樣不好,仿刀就在角落默默生活就夠了。

還是不要引人注意比較好。

對,一個人最好了。

“你不高興?”小阿咲覺得應該關心一下恩人的心理狀況。

“沒...沒有。”果然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她交流啊...像堀川說的那樣,這樣不善言辭的話,總是會被誤會成是討厭人家吧。

“哦。”說謊說得也太明顯了點吧...言希咲沒有接著問下去,自己埋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我不是嘴饞哦......”豬精女孩為自己辯解,“藥研說得不對,我只是...沒有吃飽...”豬精女孩想維護一下自己的形象。

“嗯。”山姥切國廣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小姑娘此時還死死抱在懷裡的兩個桃子,眼裡浮起一陣笑意,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豬精女孩的辯解。

“我也沒有討厭你。”

“什麼?”

“...沒什麼。”

“哦。”

兩個話少的人湊在一起沉默了。靜的能聞見桃子香氣,能聽見風的聲音。

有一些人,彼此相處即使雙雙沉默也不會尷尬,各自發呆也一樣安靜舒服。

山姥切國廣不是個多話的人,他猜測過大概有這麼一種關係存在,但是從沒遇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