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像每一個安逸美好的清晨,秋田藤四郎還在睡夢中不願意醒來, 小孩白軟的小臉陷進枕頭裡, 咕噥完意義不明的夢話, 咂咂嘴,下意識翻身把自己貼向一邊的小姑娘。

粉色捲髮的小孩身軀拱了拱,沒有貼到意料中的人, 不安地皺了皺眉,又裹著被子繼續拱。

貼不到啊, 好難受......

秋田藤四郎迷迷糊糊把眼皮撐起一條縫, 在模糊的視野裡尋找他家大人。

太陽鮮紅卻不刺眼,從地平線上露出半個。

早起的刀劍已經在庭院裡活動著了, 江雪左文字拎著幾條魚從後山剛走回來, 歌仙兼定正把花花草草搬出屋來曬太陽,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一前一後走在長廊下, 準備去給燭臺切幫忙, 山伏和山姥切在打掃庭院,和泉守兼定打著呵欠拉開房門, 對著朝陽省額個懶腰, 今劍元氣滿滿地和五虎退打著招呼。

屋簷上麻雀跳躍, 空氣涼而清新。

像每一個本丸的早晨一樣平靜,看上去有無數的希望在蟄伏,有無數美好的事情等待發生。

直到秋田藤四郎從樓梯上跌跌撞撞跑下來。

粉色捲髮的孩童緊抿著嘴, 小臉上是少有的認真神色, 頂著亂糟糟的捲髮, 身上還穿著可愛的毛絨睡衣,因為跑得太快,膝蓋狠狠撞上了轉角牆壁,即使是這樣也一言不發,匆匆跑進廣廳。

然後馬上從廣廳裡咚咚咚跑出來,迎著晨光瘋狂跑在本丸裡,一個挨著一個拉開了路過的門,不顧門裡的人是何反應,直接伸著腦袋進去看。

“秋田你......”一期一振習慣性地皺起眉,想攔住冒失的弟弟教訓一頓,直到秋田跑近了才被小孩子臉上的神情嚇了一跳。

與其說認真,不如說是驚慌,驚慌失措。隨著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門被拉開,秋田的眼眶越來越紅,嘴角無助地垮下來,圓鼓鼓的臉蛋也漲的通紅,大眼睛裡漫起湛藍的一片海

“秋田!”一期一振一把抓住瘋跑過身邊的秋田,厲聲責問起來,“怎麼回事,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一期尼......”秋田除了叫一期尼已經不會說別的了,一開口就有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鼓鼓的小臉滾落。

“秋田,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藥研藤四郎比一期一振想的多,此刻心裡涼成一片,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大,不知道是想欺騙自己還是想安慰弟弟,仍舊撐著一張平靜的臉站在一邊。

不會的。

怎麼會呢。

不是好好的嗎?

不是最疼愛弟弟們了嗎?

連秋田都還在。

就算是不喜歡他們,隨隨便便就能丟掉他們,那秋田總不會被丟棄的吧。

藥研藤四郎慌的手足無措,白大褂兜裡的手已經攥成拳頭微微顫抖著,掌心冷膩一片。

秋田已經不會說話了,一隻手握著衣袖不停地擦淚,抽抽噎噎地打著嗝,倔強地不肯放聲哭,嫩嫩的小臉被袖口大力摩擦得紅一片白一片,亂糟糟的捲髮,睡衣跑得歪歪扭扭,赤著小腳站在冰涼地板上。

“秋田,到底出什麼事了。”蜂須賀虎徹想起前一個晚上隨小姑娘去琅玕家的情形,那時候他和小姑娘走在下山的路上,夜風溫柔拂過耳畔,女孩子云淡風輕地問他恨不恨前任審神者。

“如果他死了呢。”

最後一句話讓他啞口無言。

那個人一直活著,他從來都知道,恨嗎?怎麼能不恨啊,那麼多的痛苦讓他連緩緩神的功夫都沒有就一個接一個張牙舞爪地襲來,他總是問自己到底什麼是主人,又到底什麼是審神者。事到如今他仍然沒有一個答案,但他唯一清楚的是,他不想這個小姑娘不見。

他在最無助的時候常常會想,如果沒有前任審神者,他這一振蜂須賀虎徹不知會降臨在哪家的本丸,叫著哪一個陌生的人類為主人,被怎麼樣的目光所審視,過著怎樣風平浪靜的生活。在最無助的時候他常常這樣猜想,猜想著他遭受的所有不堪到底是兜兜轉轉的宿命難逃還是一著不慎的偶然變數。

後來小姑娘來了,“阿咲”,對,浦島常常這樣叫,還屢教不改,他索性就不再去管。每每在萬屋和演練場遇見其他蜂須賀虎徹,與一模一樣的臉龐面對面時,他仍然會去做那些無意義的猜想,但是猜來猜去總是對自己現在的狀況更滿意一些。

無論多麼溫柔能幹,關心刀劍的審神者,只要是別的人,他都不想用現在的日子交換去遇見。

自己這樣就很好。

目送著其他蜂須賀遠去,他總會收回目光滿意地點點頭,“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了。”

而現在。難道所有的偶然也是宿命,所有的宿命都是在劫難逃。

他這一振蜂須賀虎徹就註定了什麼想要的都不能擁有?

秋田不理會一期一振到底在說些什麼,只知道對著大門的方向流眼淚,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庭院裡的刀劍都圍過來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秋田你......”今劍伸出小手想幫秋田擦擦淚。

“我說——”加州清光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圍在秋田身邊的刀劍都回過頭去看站在樓梯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