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面具的那一刻,蕭祁雪一直在偷瞄席曄,猜測他會不會走過來將這人皮面具扔進垃圾桶裡。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思忖著若果真如此,那她該怎麼向他解釋。

從前她一直覺得暗中解決席暄是保護席曄最好的方式,為這,她甚至打算對他避而不見。可在看到那滿屋子的衣服時,她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她一心想保護席曄,卻不料陰差陽錯成了傷他最深的那個人。

蕭祁雪痛定思痛,決定從今以後和席曄坦誠相待。不管前方有多危險,她相信,只要他們還在一起,就都是幸福的。更何況,這條佈滿了地雷的暗道,他們也並不一定就不能安全走過。

然而一切都打算好後,最尷尬的情況發生了,那就是席曄不問她。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不管是銀銀還是人皮面具,席先生忽視得很徹底,絕口不提。

這讓她怎麼起話頭,怎麼解釋這些年發生的那麼那麼多詭異的事嘛……

故意挑在他跟前的時候戴上這張面具,雖然忐忑,但心中也不無想趁勢解釋清楚的意思。不曾想,席曄一邊看報紙,一邊等她整理好一切,連頭都沒抬一下,彷彿她只是多往頭上戴了一個髮卡。

蕭祁雪欲哭無淚,親愛的,你抬眼看看啊!我換臉了,是真的換了一張臉啊,你都不好奇的嗎?

許是她祈求的目光太灼人,席曄抖了抖報紙,賞臉地抬頭打量了她一眼。蕭祁雪有些緊張,巴巴地望著他等他些什麼。

“嗯……眉毛那兒好像有些歪了,過來。”

蕭姑娘愣住了,雙腳不聽使喚地朝他走過去。即便她很不想承認,可某些時候,她真的很像席曄養的寵物,真是……沒出息啊!

席曄的大手摸上她的眉骨,稍稍挪動了一下人皮面具的位置,再退後打量了一下。

“嗯,這下好了。”

蕭祁雪絕倒,這什麼鬼?為什麼劇情又不按我想象的發展!好的坦誠相待,你倒是問我啊!你問我我就了,你不問我我怎麼和你我還有一個舅舅是神醫,兩個兄弟是販子,一個姐們兒是頭子,外加一個金毛nick。

蕭祁雪抓心撓肺,繼續巴巴地望著他。席曄闔上報紙時看到的就是她眨巴著眼睛,亮得驚人的眼神。

“餓了?”

“我熬了米粥,走,下樓吃早餐。”

蕭祁雪:“……”

米粥很香,濃稠適中,軟軟糯糯,透著大米的清香,蕭祁雪卻食不知味。淡淡的憂傷籠罩在蕭姑娘周圍,席先生卻視而不見。優雅地嚼著自己嘴裡的米粥,優雅地替她夾些愛吃的菜,優雅地讓蕭祁雪心中發慌。

她終於還是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砰得一下放下手中的碗筷,憋足了一口氣正想些什麼,一聲“咔噠”,瞬間消弭了她所有的勇氣。

這是大門解鎖的聲音,蕭祁雪詫異地回頭,沒想到這棟房子除了席曄和她,還有第三個人能持有鑰匙。

“呃……咳咳,總裁,我來送檔案。”

“嗯,坐。”

席曄仍是一片風輕雲淡,袁文傑和蕭祁雪卻不約而同地心虛起來。一個糾結著會不會被認出來,一個擔心著有沒有攪了自家老闆的好事。

有外人在場,蕭祁雪當即便收斂了所有的情緒,端正了身子,口口喝著碗裡的米粥。雖貌不驚人,舉止卻是極美極優雅的。

袁文傑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言半句,只是眼神還是忍不住往那姑娘身上多瞟了兩眼。昨日他聽聶餘起總裁放下祁雪姐了,當時他還不信,可今早上這架勢,容不得他不信啊。

畢竟祁雪姐走後,總裁便沒正經吃過一頓飯了,還是這麼精細的早餐,一看就是他老人家親手做得。要不是眼前這姑娘長相差太多,他一定會認為是祁雪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