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雪最後幾個字聲如蚊蠅,可席曄還是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

他撐起身子,凝視著蕭祁雪,一字一句認真道:“我席曄想對一個人好,需要什麼理由?”

他的眼神極其張揚霸道,嘲諷地睨著蕭祁雪,“蕭祁雪,從始至終,你相信的都只有自己而已。”

席曄深深地看了一眼蕭祁雪,那眼中,有無數情緒閃過,最終歸於平靜。

蕭祁雪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起身離開的,只是房門被關上時,那巨大的聲音讓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

她覺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腦子裡一片混亂。

為什麼心裡會這麼難受?

為什麼會覺得那麼害怕?

蕭祁雪,你在怕什麼?不是不在乎嗎…

她呆呆地望著花板,眨了眨眼睛,大滴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浸溼了被單。身上和臉上的傷口還沒處理,她卻好似已經麻木。

席曄出了房門,就直接去了書房。想起那丫頭平時挺機靈,一對著他就一幅呆呆傻傻的樣子,心裡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知道自己今晚有些失控了,一冷靜下來就不由擔心那丫頭身上的傷口。可是…

他或許是真的對她太縱容了,以至於讓她的眼裡都看不到他的存在。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暴躁易怒了,席曄啊席曄,人家真真切切的是個丫頭,你呢?還當自己是毛頭子嗎?

落地窗外夜色深沉,一如席蕭二人如今的心情。一位久經商場早已喜怒不形於色,一位兩世為人看淡人情,如今卻像陷入一個黑洞般,掙脫不得…

夜深人靜,席曄處理好堆積的公務,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擰開了臥室的門鎖。

臥室的窗簾沒有拉上,冷冷的月光灑下,只見蕭祁雪背對著視窗抱著身子蜷縮在床上。席曄嘆了口氣,走上前抱住她,一觸碰到她的手臂,頓時一股寒意襲來。

席曄皺眉,懷裡的姑娘似是感受到一絲溫暖,湊上前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他怔住,頓時感到一陣哭笑不得,到底還只是個姑娘…

將被子蓋好,又把窗簾拉上,這才開啟床頭燈,細細地檢查她臉上和手臂上的傷口。臉上的傷口最嚴重,嘴角微微裂開,臉頰紅腫,不知道捱了多少個巴掌。

席曄心疼得皺眉,可蕭祁雪卻睡得極熟,時不時還動動嘴唇,嘴裡嚶嚀著什麼,看得他啞然失笑。

這丫頭倒也是心大,想當初蘇丫頭被綁架了一次,嚇得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她倒好,被打得那麼慘,又險些被欺負,竟然一個人睡得那麼香。

話回來,她好像還從未在外人面前露過怯,更不要流淚了。所以,既然都已經這樣,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心裡有他呢?

席曄一邊想著,一邊心細緻地替她清洗傷口,上著藥膏。偶爾也會看到她疼得皺眉,嚇得他更放柔了力道,總擔心會驚醒她。

多年以後,熟悉某人屬性的席總才深覺自己當初的擔憂有多麼多餘,屬豬的蕭姐只會讓你發愁怎樣將她從床上叫醒…

當然那也是多年以後了,至少現在,昏黃的燈光下,席曄緊張關切的眼神和心翼翼的一舉一動無一不訴著他對床上人的情誼。若是蕭祁雪能看到,才會知道他此刻溫柔的目光是多麼動人…

蕭祁雪是被清晨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叫醒的,“蘇夏,接電話。”

席曄看著她抱著被子,嘟嘟囔囔差使蘇夏的樣子,又看了看來電顯示的蘇家,嘴角不由抽了抽…

瞧著她一副被打擾了好夢的煩躁模樣,席曄摸了摸下巴,把手機放得離她更近…

又是一陣電話鈴聲響起,突然響起的巨大聲音嚇得她趕忙挪開身子,差點沒滾到床下去,看得席曄忍不住彎了嘴角。

被這麼一嚇,再大的瞌睡也醒了。她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席曄滿臉笑意的模樣,嚇得她急忙低頭檢查自己的衣物…還好,長吁了口氣,身上的衣服沒被人動過。

瞧她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席曄挑眉,“我看著像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