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知,秦流光和南蘇蘇的婚事,是向來不理俗務的攝政王大人親自做的媒。自然這媒人也做得很粗糙,從秦家拿了聘禮單子,扔到武安侯桌上就算完成任務。

至於盛臨安為何肯管這閒事,有人說是他受不住南蒼蒼求情,有人說是招攬沛國公,也有人愣是編出了一出狗血劇情。

說是攝政王先看上姐姐,玩弄一番後又被小姨子吸引,改了主意,於是求太后給他和妹妹賜婚。姐姐此事已有身孕,聽說攝政王變心,哭天搶地尋死覓活,攝政王只好給她找了個家室人品都不錯的下家。

故事裡“下家”,綠帽子閃閃發光,誰聽了不說一聲慘。

秦流光剛剛履新,翰林院的同僚都是進士出身,讀的是聖賢書,編排起人來引經據典指桑罵槐百轉千回,任誰也受不住。

秦流光從小就是天之驕子,成長過程中滿是讚譽,哪裡受過這等折辱,再加上嬌妻日日在家委屈垂淚,今日面對盛臨安的跋扈,他再也忍不了了。

但敬這杯酒,並非是衝動之舉。

他一早與蘇蘇議定,今日回門宴,要把盛臨安做的好事抖個明白。

此事對外人雖然不好言明,但對南家人還是能說清的。武安侯如今對自己恨得咬牙切齒,沒了岳丈的助力,就等於失去了武將的支援,他在朝中走不遠。

盛臨安沒有舉杯,抬眼瞥了他一眼:“大恩不言謝,坐下吧。”

南蒼蒼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她頭一回見施恩者如此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施的是大恩。

秦流光咬了咬牙,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妹夫,我們夫妻倆再一起敬你一杯,感謝你對我們早生貴子的祝願。”

蘇蘇也站起身,斟了滿滿一大杯酒。

南俊見了額角一跳:“胡鬧!蘇蘇怎可飲酒?”

蘇蘇咕嘟咕嘟,把酒飲了個乾淨,眼圈兒微紅:“女兒為何飲不得?”

“你自己心裡沒數嗎?”南俊竭力忍耐才沒拍案而起。

蘇蘇眼光泛淚,對南俊道:“在座的都是一家人,爹爹不必諱莫如深。女兒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女兒從未有孕。今日攝政王殿下也在,容妾身問一句,那日為何要說那種話誣陷妾身清白?”

南俊知道蘇蘇是個有分寸的,今日舊事重提,難道真的受了委屈?

王夫人知道盛臨安不好惹,趕緊打圓場:”許是王爺誤會了,咱們也會錯了意。”

蘇蘇不依不饒:“那日侯府上下聽得分明。自古女子閨譽最為重要,王爺不清楚的事何必要說,引爹爹誤會?”

秦流光輕撫她的肩膀:“好啦,王爺也是一番好意才替咱們做媒,雖然說錯了話引來非議,但岳父大人深明大義,會明白你的。”

盛臨安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早就十分不耐煩。南蒼蒼偷偷看他神色,生怕他隨時會暴起殺光在場的人。

誰知他沒有發作,而是淡淡道:“秦翰林今日來岳家鬧這一出,是準備休妻?“

此話一出,嚇得王夫人一個哆嗦,南俊的臉更黑了。

蘇蘇好不容易進了國公府的門,可萬萬不能被休棄。

秦流光攬著蘇蘇:“王爺此話何意?我們夫妻二人新婚燕爾,情深甚篤,下官怎會休妻?”

盛臨安輕輕一哂:“成親第二天,沛國公夫人就到袁府給袁家三小姐送了好些禮物,本王還納悶呢,原來是發現媳婦有孕是假,要給你找下家。”

南俊聽了再也忍不住,狠狠拍了桌子,筷子飛得到處都是。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秦流光,你們家這麼對蘇蘇,是欺負我南家沒人?!”

王夫人一把抱住南俊的手臂:“侯爺息怒,國公夫人不過是去袁家走親訪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