蓅煙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肌白似玉,眸如深淵,窄窄的下顎薄薄籠罩著一圈青色的鬍鬚,他微笑時薄唇斜勾,散發著只屬於年輕男子的青春與桀驁。蓅煙的生命裡只出現過一個康熙男人,在她遇見康熙之後,再未正眼瞧過其他男人。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為任何男人心動。所以當馬思量以崇敬以敬畏以傾慕的眼神望著她時,當她的心被炙熱的雄激素擊中而砰砰直跳時,她的臉毫無預兆的笑開了顏。

她的語氣有些哆嗦,“你...你...你就是馬嬪的哥哥?”

馬思量臉色稍稍一變,掩去一絲輕蔑,仍然溫和笑道:“娘娘,您剛才已經問過微臣了。馬娘娘是微臣嫡親的妹妹。”蓅煙被他的笑容迷得神魂顛倒,“哦,哦”了兩聲,見馬思量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頓時紅了臉頰,慌張的撇過眉眼,喚來若湘,“馬嬪的繡畫呢?”

若湘恭謹道:“奴婢已經交給孫公公了,孫公公說他會遣人送給馬伕人。”

“馬伕人?”蓅煙一愣,再看眼前的男子,心裡便頹喪的嘆了一口氣:是了,如此模樣俊秀又如此滿腹才華,上門提親的姑娘肯定能排上兩條大街了。康熙把蓅煙的小情緒看在眼裡,略覺惱怒,當著人面沒有戳穿她,敦厚的牽引著她入座飲酒,不在話下。

宴席散,康熙沒空與蓅煙計較,先回乾清宮處理政事。傍晚去慈寧宮、壽康宮給兩宮老太后請了安,又去坤寧宮陪皇后飲過茶,方往枕霞閣來。蓅煙懷孕喝了點桂花酒,頭昏腦漲的一覺睡到天黑還在做春夢。夢裡梅子黃時雨,打碎一地杏花爛漫,她坐在公交汽車上遇見了騎著白馬的馬思量,他朝她招手,引誘她跳車爬上他的馬,兩人正要開心的策馬奔騰時,天空中忽而傳來一聲巨大的呼喚,“主子,皇上來了。”

“我不要醒,我不要醒!”蓅煙內心掙扎著,緊緊閉著眼睛,想要把殘留在夢境裡的喜悅與炸裂的少女心延續下去。但是沒有,可惜不能...若湘那小蹄子在耳邊連喊了十遍:“主子,皇上來了。主子,皇上來了。主子...”

如果她還能睡著,康熙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昏迷要請御醫來瞧。

蓅煙悠然轉醒,胸口空洞洞的似被抽去了一塊,冒著熱氣騰騰的起床氣,皺眉道:“來了就來了嘛,叫我幹什麼?”康熙雙手抱胸,慵懶的倚靠在門框邊,一身寶藍色暗紋的蘇繡便袍,被身後的燭光淡淡的籠上了一圈光暈。他似笑非笑,“做美夢了?”

她看見馬思量時眼中閃現的異光,讓他有往前踹一腳的衝動。

蓅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嗯...懷孕以後她睡覺不僅打鼾還流口水,惹出一身毛病...她訕訕的說:“嗯啦。”一緊張,長沙口音就出來了。康熙站著沒動,沉沉的凝視著她,蓅煙好似幹了壞事一般,強行解釋道:“夢見我回長沙了。”

“還有呢?”康熙戲謔的眨眨眼,繼續道:“沒有夢見馬思量?”

“我夢他做什麼?”蓅煙急躁,慌忙道:“他都成親了...”她原本想說她對已婚男人沒興趣,後來又想自己嫁給康熙的時候人家不僅結婚了,而且是和很多女人結婚了,便頓時消了氣焰,黯淡的說:“夢見也不奇怪呀,公子世無雙,像馬大人一樣好看的男子大清朝也少見。”她說的是實話。大清的男人都是禿頭加個長辮子,奇奇怪怪的,有的身上還有異味,誰受得了啊?幸好她嫁的人是康熙,擁有龐大的機構伺候他的日常起居,不僅乾乾淨淨還香噴噴,而且還愛運動,晚上躺在他的懷裡溫暖又踏實。

康熙往門框上踢了一腳,把在外頭擺膳的宮人們唬了一跳。他說:“你以前也說過朕長得好看。”蓅煙擺擺手,張口就說:“論相貌,你們不是一個等級...”沒說完,立刻覺悟到自己說錯了話,便站起身趿鞋走到康熙面前,雙手勾住他脖子,撒嬌道:“馬大人好看歸好看,但長相太過陰柔...”硬要從人的長相上挑毛病也是不容易,“面板太白,平時肯定不愛運動,身材太過纖瘦,缺少男子該有的陽剛之氣,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夫君是你嘛。在我的眼裡,當然你是最好看的。”

有時候,男人就像個小孩子需要哄,即便他是皇帝。

康熙果然面露霽色,被蓅煙軟軟糯糯說的“夫君”二字給感動了,他鬆開手臂環住蓅煙,半要挾半恐嚇,“要是你敢對別的男人動心,朕就把嶽麓山給填平咯!”他知道江家的祖宗們都埋在嶽麓山頂呢,“以後不許直勾勾的盯著別的男人看,知道了嗎?”

“你吃醋了?”蓅煙有點兒小慶幸,畢竟讓康熙吃醋的機會幾乎沒有。

康熙攬著她去花廳,“幸好朕在,外人無話可說。如果是其他場合,恐怕你吃不了兜著走。”蓅煙有恃無恐,“看一下有何關係?馬大人長得好看就是給人欣賞的嘛。”康熙唬下臉瞪了她一眼,蓅煙連連擺手道:“好了好了,我跟你說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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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議論馬思量的檔口,馬思量正在驛站裡與夫人對月吟詩。兩人皆出身詩書世家,情投意合,是百裡挑一的恩愛夫妻。馬伕人將馬嬪的繡畫鋪在炕床上,溫柔道:“妹妹的刺繡功夫越發精進了,可憐她宮中孤寂,皇帝獨寵江妃...對了,你今天可見過江娘娘?”

滿朝的內命婦對長春宮的江妃都很好奇,以及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