蓅煙抱著胤曦走出乾清宮時,裕親王正好領著新娶的側福晉入宮面聖。兩人在宮街打了個照面,禮節歸禮節,客氣歸客氣,蓅煙想起那個時空中裕親王與自己的點點滴滴,到底覺得彆扭。她疏遠的笑道:“恭喜裕親王、側福晉喜結良緣。”

側福晉乃小戶人家的女兒,沒見過世面,福過身,便躲到裕親王身後。

裕親王淺笑,眼神微閃,“貴嬪娘娘近來可好?曦公主可好?”蓅煙回道:“多謝王爺關心,我與曦兒皆好。”又側了側身,“裕親王請先行。”

如此,再無藉口停留,福全深深的看了蓅煙一眼,領著側福晉徐步而去。

轉過宮廊,側福晉環顧四周無人,便那手指去勾福全的腰帶,膽大中透有一絲驕縱,她微語道:“剛才那個就是長沙來的江娘娘?我瞧著沒什麼特別呀,模樣兒一般,性子也一般,還不如我呢!”她得意洋洋的仰著臉,睨視著福全,唇齒眉眼間全是笑容。

福全罔若未聞般遙望遠處,許久許久才轉過臉,茫然而恍惚的定定注視著側福晉,彷彿從她的臉上看到了別人的音容。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笑言:“是呀,她就是江貴嬪娘娘,來自長沙嶽麓山。”

“那爺知道我來自哪裡嗎?”側福晉嬌聲嬌氣的發問。

“你?”福全移開目光,心底深處默然的嘆了一聲,“你不是京城人士嗎?”

“不是...”

吵鬧歡笑之聲隔著宮牆隱隱傳來,若湘抱過胤曦,“側福晉倒是活潑人。”暮秋擔心若湘沒抱過孩子,怕胤曦不舒服,便又從若湘懷裡接過,“主子們的閒話,你少議論。言多必失。”若湘挽住蓅煙,笑道:“就咱們幾個,怕什麼?我看那側福晉有幾分咱們主子的模樣兒。”

“呸!”蓅煙聞之,連忙輕斥,“叫你亂嚼舌根,趕明兒被人拖去把舌頭絞了才好。”

另外時空裡,康熙與裕親王為了自己爭吵打架,折騰出多少事呀。

蓅煙轉了話頭,道:“若湘,你去同楚研說一聲,請她下了值,去趟枕霞閣。”若湘毛躁慣了,張口就問:“什麼事呀,方才見到她怎麼不說?”暮秋橫了她一眼,“主子自有主子的道理,你話那麼多,真該絞了...”幾人說著笑著,一會就到了枕霞閣。

翌日明早,楚研來到枕霞閣,見蓅煙正在用膳,便站在門外候著。直待丫頭們收拾了碗筷,才輕聲請廊下侍立的採兒通傳。採兒未見過楚研,便問:“姑娘從哪兒來?”

“我在乾清宮當差。”楚研語氣平和,她知道單一個“乾清宮”,就能唬住大半的宮人。

採兒果然立馬畢恭畢敬起來,她恭謹的屈了屈膝,道:“請姑娘稍候,我這就進去稟告。”沒等她進門,若湘聽見聲音已走了出來,一見楚研,便親熱的拉住她的手,“你來多久了?主子才吃畢飯,問了我好幾次你來沒來呢?快,跟我進去吧。”說完,朝裡喊:“楚研來了。”

蓅煙笑眯眯撫屏站著,“在外頭等了多久?”

楚研福身,“奴婢給江貴嬪娘娘請安。”她笑著迎向蓅煙,“原是昨兒要來的,結果輪到奴婢夜值。方才在門口候了片刻,怕您知道我來連飯都不吃了。”蓅煙牽住她的手,引著她坐到炕邊。蓅煙吩咐:“她沒吃飯,你去給她弄碗雞湯泡飯來。”

若湘答應著出去,暮秋抱著胤曦過來,喚道:“楚研。”

楚研看看蓅煙,又看看暮秋,眼圈兒紅了紅,“你們天天在一塊,真好。”蓅煙握住她的手,“你若想來,我去問皇上要你。”

“千萬別。”楚研急忙道,“我如今是奉茶司的掌事宮女,吃穿用度上甚好,各處走動也有面子,挺好。”若湘端著朱漆盤子進屋,氣喘吁吁的,“你在奉茶司是掌事宮女,人人都聽你的,來了這兒,便同我一樣只能端茶倒水了,划不來!”

暮秋噗嗤一笑,彎了腰道:“主子,快罵她,越發的膽大妄為了。”

蓅煙往若湘背上重重拍過去,“小心你的嘴門子!”她親自把雞湯飯送到楚研面前,加著四碟的辣醬菜,說:“我特地命人做的牛肉乾,你嚐嚐。”

她們四個從北五所出來的丫頭如今在宮裡風聲水起皆混得不錯,遂有種回憶往事憶苦思甜的味道。說著說著把舊時的事一遍遍翻出來嚼開了,提及蓅煙與康熙偷偷約會的舊事,若湘飄飄欲然道:“如果不是我要抓小賊,不是我要去御花園,主子哪裡能和皇上相遇?”

也虧得是蓅煙,才從不和若湘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