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送走江府世婦後,暮秋哄著曦兒睡覺,葉嬤嬤神神叨叨蚊聲道:“姑娘,丟了兩隻金猴子。”宮裡規矩苛刻,裡裡外外從未丟失過物件。

暮秋並未放在心上,悠哉道:“許是掉到犄角旮旯裡了,你再仔細找找。”葉嬤嬤一臉愁色,“我找了大半時辰了,床底下櫃子底下全掃了個遍...”她往周圍打量一眼,湊到暮秋耳邊,“會不會是江家少爺看著喜歡,順手拿走了?”

小孩子嘛,看見喜愛之物,想據為己有乃常情。

暮秋不敢亂揣摩,“是萬歲爺賞賜的十二生肖?”葉嬤嬤鄭重的點點頭,“如果是旁的丟了也就丟了,偏是那兩套物件,是兩淮總督獻給皇上,皇上又拿來給曦公主玩的。”多餘的話她不管胡說,涉及蓅煙母家之人,無憑無證的,出了事誰擔待?

“你先四下找找,我尋個時機同主子說說。”暮秋輕聲哼著睡眠曲,示意葉嬤嬤出去。

待傍晚時候,暮秋親自將屋裡屋外的各個角落都拾掇了一遍,別人問起,她就託詞說打掃衛生,實則在找尋丟失的兩隻金猴子。不說金猴子乃十二生肖中的一個,缺一個,整套都不完整了。而且每隻金猴子都有十餘兩重,夠普通百姓家大半年的吃穿用度。若是江蓅寶無意中拿走的還好,若是旁的...鬧出去,只會抹了蓅煙的臉面。

兩日後,暮秋尋到合適的時機,小心同蓅煙稟告了。

蓅煙正在給小狼狗餵牛奶,聽著暮秋的話,也沒當回事,“丟了就丟了,反正是給胤曦玩的,誰家小孩子的玩具不是丟三落四?”暮秋意識到蓅煙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斟酌著語言道:“宮裡的東西都有記錄,曦公主的玩具是萬歲爺賞賜,丟了恐怕不好。”又道:“如果是平常日子丟了,大家也無話可說,偏是江夫人入宮那日丟的,小少爺也玩過...”

“你懷疑是蓅寶拿了?”蓅煙慍怒,蓅寶是她帶大了,是什麼性子她知道。

況且,江家雖不是皇家貴胄,倒也不缺那幾兩金子。

暮秋連忙解釋:“主子您誤會奴婢的意思了,第一,蓅寶少爺畢竟乃小兒心性,有時放在懷裡兜著無意間帶走也是有的。第二,若真是蓅寶少爺帶走的,江府必然會使人往宮裡傳訊息才是。既然沒有傳,奴婢想...主子可記得蓅寶少爺的奶媽子?”

一語提醒了蓅煙,可到底是江家的人,蓅煙難免袒護,遂道:“不管是誰,此事到止為止。倘使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我弄丟的,看誰敢胡說什麼。明白了?”

她要護短,態度又很強硬,暮秋沒法再勸,只得道:“奴婢遵命。”

楚柔的傷在慕容妡的調治下,已經能夠下地走動。烏雅氏去東苑那些時日,她難得輕鬆,日日在北五所閒著,瑣事有蘿兒幫著料理,吃食上有楚研照顧,旁的又有蓅煙替她周全,倒像是因禍得福,養的白白胖胖起來。等烏雅氏回宮後,她再往跟前伺候,就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已然被慎兒取代,不由悵然若失,終日悶悶。

一日,慕容妡去北五所給她送祛疤痕的藥膏,兩人此時已結為好友,楚柔逗慕容妡,“外頭下雪了嗎?”慕容妡匪夷所思,“這麼好的天氣,跟夏天似的,怎麼會下雪?”楚柔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說:“那你的臉上怎麼結了霜?”

慕容妡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張口要反駁,見楚柔言笑晏晏一臉戲謔的望著自己,猛然領悟過來,便麻利的收拾好藥箱往外走,“你多擦兩次就會好了,往後我就不過來了。”

“你生氣啦?”嚇得楚柔連忙跑到門邊拉住她的袖子。

慕容妡這輩子不想和任何人有情感上的牽扯,有期待就會有失望,有喜歡就必然註定伴隨著心痛,她的心在全族被屠殺那日已經死去。她面無顏色的甩開楚柔的手,“保重。”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楚柔送她到廊下。

慕容妡頓了頓步子,沒有說任何話,從偏門處去了。

慎兒原本是過來給楚柔送果子,正巧撞見慕容妡與楚柔在廊下說話。她眼珠子一轉,折身回到鍾粹宮。烏雅氏近來懶懶的,躺在炕邊看詩。慎兒跪在踏板上給烏雅氏捶腿,笑眯眯的說:“主子猜一猜,奴婢去給楚柔送果子時撞見了誰?”

“誰?”烏雅氏翻了一頁書,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