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不留情面

郡主府

斐瑤池迷迷糊糊又睡了一會兒，再醒來的時候窗外仍然還是黑乎乎的天，日子卻是已經過去了一天。

“小姐醒了？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黃芍應聲推門而入，手裡端著臉盆帕子，身後跟著端著藥盅的凌煙，遠遠的聞到一股藥味，讓她不自覺蹙了蹙眉，她是半個大夫不假，也願意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藥，可偏偏，她不願意喝藥，更不願意讓自己的嘴裡有藥味。

這藥膳吃上一兩次還新鮮，吃多了就難受了，一陣陣直反胃，看凌煙的架勢，怕是不能善了，唉，苦日子又要開始了。

沒有力氣說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知道她想起來，凌煙慌忙把藥盅放到一邊，扶著人先靠到自己身上，在後面塞好被子枕頭，軟軟呼呼的才把人安穩放下，拿過藥盅一勺一勺的餵過去，半個字都不曾說過。

知曉她心裡難受，斐瑤池也不說什麼，就著她的手吃了小半盅，著實是很難再吃下去，把藥盅往前推了推，凌煙會意，用帕子擦擦她的嘴角，拿起藥盅轉身就走。

黃芍嘆了口氣，上前掖了掖被子，打量著她面色稍微有光澤了些，心裡的石頭倏的落了地，“這段時間她一直都把自己關在藥房裡，飯也不吃，水也不喝，每日裡都在研究阿古留下來的蠱蟲，我們問她話她也應，但卻沒有以前那般有活力了。”

“派人去給她送些易消化的東西，讓凌青去吧，兄妹二人感情不比旁人，軟的不行來硬的，能吃一點是一點。”

怪不得看著人清減了許多，本身就沒有多少肉，這麼一來看著只剩骨頭了，面容也盡顯憔悴，嘴唇乾裂不說，眼圈烏青，眼裡滿是紅血絲，這麼下去可還得了？

“是，我這就下去辦。”

伺候著她洗完臉，淨完手，自斷經脈屬於內傷，外面看不出來，知道她肯定痛不欲生，坐著也是極為難受，扶著人躺下才退出去。

斐瑤池也不硬撐，她確實是疼得緊，動上一動就會滿頭大汗，身體各處都用不上力，乾脆閉上眼睛跟007說話。

即便是再不好受，007還是把宮裡發生的事情詳細說明了一遍，那個老傢伙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需要提前做下準備才是。

他這個主人只為攝政王府求了保命符，卻是沒有為自己求，皇家做事向來不需要證據，隨便安上個罪名就可以端了郡主府。

他能想到的問題斐瑤池自然也能想到，皇上越發的生性多疑，疑心病已經連太后都無法避免，她這張牌打出去，同時也為自己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必須要想好接下來該如何做，不單單是郡主府，王府的退路也要想好。

金口玉言這種東西放在別人身上她可能還會信，放在周皇身上，哼！打死她她都不信！

想著想著，再次體力不支睡了過去，也不知是自斷經脈的後遺症還是藥膳中加了助眠的東西，反正就是乏的很。

“煙兒，出來吃點東西。”

寂靜的郡主府上空，在府中的一角，沒有光亮，陰沉黑暗，只有不斷的敲門聲和越發無奈的男音。

已經叫了一刻鐘的時間，別說開門了，連腳步聲都沒有響起過，想起黃芍跟他說過的話，當即把手中的托盤往一旁的長椅上一放，深吸一口氣，抬腳就踹了下去，咣啷一聲，兩扇大門應聲倒地，聞訊趕來的宋子華嚇了一大跳。

凌青只是瞥了他一眼，也沒管他，端起飯菜跨步走進了沒有一絲光亮的房間，說是研究，可他自己的妹妹他了解，心裡兜著事兒做什麼都不會順心，怎麼可能會靜下心來，也怪他，每天只顧著斐瑤池那邊，把她給忘了。

憑藉著超強的視力在狼藉的屋裡搜尋了一圈，終於是在最裡面的牆角處看到了縮成一團的人，心裡瞬間揪成一團，又疼又酸，一直以來都被自己護在羽翼之下，她這副樣子除了凌家滅門之時見過，再就是今日了。

緊隨其後進來的宋子華眼力尚可，搜尋到身影，當即就邁步走了過去，把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才不過一日的功夫就清減了這麼多，怎麼能讓他不心疼！

把屋裡唯一的燈點亮，昏黃的燈光只夠照亮一小塊地方，卻足矣讓他們看清凌煙此時的狀態，脆弱到不堪一擊，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滿是灰塵，想必除卻送藥膳的時間，其餘時候都是蜷縮在這了。

壓下心頭翻滾的心疼，知曉跟她來軟的不行，凌青一改往日寵溺縱容的態度，強硬的說道：“起來把東西吃了。”

地上的人只是稍微動了動，沒有絲毫要起來的意思，頭都不抬一下，她不想吃，也沒臉吃，研究了這麼多年的醫術，草藥，最後卻是連一隻蟲子都對付不了，讓斐瑤池受了這麼大的罪，她有什麼資格吃東西？她不配！

見她這副樣子，凌青把東西一放，不準備再給她思考和逃避的時間，一把扯開宋子華，把人提起來強迫性放到了凳子上，任她再掙扎都不松半點兒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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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華心疼不已，卻也只是張張嘴沒有說話，背過身去不看他們兄妹二人，凌煙的狀態太過糟糕，若是不及時調整過來，他恐怕就要失去好不容易討來的媳婦了。

“郡主把你帶到身邊，帶出大山，不是為了看到你這副頹廢不堪的樣子！若是如此，我看你也不必再待在郡主府，現在就請命回去，省的在這礙眼！”

這話說的一點情面都不留，凌煙也不生氣，耷拉著腦袋，神色黯淡無光，“是我害了她，是我沒有本事，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確實是不該留下給她添亂……”

聽到巨大的聲響，宋子華猛地轉過身來，看凌青扣著她的胳膊強迫人抬起頭來，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有出手，這種力度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來說，確實是有些殘忍，可他不能動。

“凌煙，候府闔府上下基本上都是武將出身，就連母親都來自武將世家，在候府抄家之時，是她護送著我們出了京城，也是她千叮嚀萬囑咐，

讓我護著你平平淡淡度過餘生，無怨，無恨，方為始終，我有心讓你遠離那些紛爭，遠離刀光劍戟，可卻沒想到你自己走上了醫術這條路，好，你決定的事情我不會干涉，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傷不得你。”

看她一副快要哭的樣子，凌青沒有因此停下來，反而繼續說道：“你當初種植那些草藥的時候我只當不知道，全都由著你來，說服我放任的是你的堅持，你的毅力，你的不服輸，可現在呢？

你告訴我，當初那個凌煙去哪了？現在這個頹廢，毫無鬥志的人，如何當得起我凌家子孫？如何對得起母親的守護？如何對得起疼你愛你的人？”

啜泣的聲音傳來，由小及大，慢慢變成大聲的哭嚎，所有的情緒在這一聲聲質問中徹底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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