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涇渭分明的楚漢之界,是她和姜書跨不過的鴻溝。

桌上的光影莫名地讓溫妗念一個瑟縮,四年前那個大雨的夜晚,她被關在姜家的地下室裡,姜瀟用她姑媽溫瑾威脅她,如果她不放棄跟姜書的感情,他會跟溫瑾離婚,她為了姑媽妥協了,並且答應出國讀書。

那一夜,地下室昏暗又潮溼,黴味在空氣中瀰漫。

外面大雨如瀑,滂沱雨聲不絕於耳,整個地下室唯一的光源,是不知從何處透進來的一束光影,在地上投射出斑駁的形狀。

如今,桌上的一束光影與記憶中那束光悄然重疊,溫妗念望著它,那夜的恐懼與不安瞬間襲來。

她放在桌下的手扯著裙襬都在隱隱發抖,移開視線,目光不經意落在不遠處男子身上。

那人整個身子愜意地陷在一張質感上乘的真皮沙發裡。

半闔著眼,手上隨意地拿著一副眼鏡,即便在休憩時,姿態也優雅至極。

不得不說,長得好看的人,真的是連入眠的模樣都令人賞心悅目。

果然美的事物是容易讓人從傷懷中抽離開的。

她愣神之際,一杯威士忌就直直潑到了她胸口。酒液迅速滲進衣服裡,刺鼻的氣味瀰漫開來。

她抬起頭,只見範彤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手裡伸手拿過桌上的紙巾,假惺惺地說道:“哦,溫小姐,對不起啊,我剛才被地毯絆了一下,不是故意的,你不會生氣吧?”

溫妗念緊緊握著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強忍著將拳頭揮過去的衝動,咬牙說道:“范小姐,下次走路請小心,夜路走多了也是會摔的。”

這時,姜書聽到動靜立刻站起來,關切地問:“念念,你沒事吧?”

溫妗念伸手拿過桌上的紙巾擦拭,一邊故作鎮定地回答:“沒事,哥,你們玩,我先回去換件衣服了。”

姜書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間的勞力士腕錶,微微皺了下眉,“今天已經一點多了,我已經給各位都訂好了這邊的套房,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再回去。”

溫妗念路過範彤和吳弛開啟房門的房間時,腳步微微一頓,放慢了速度,裝作不經意地朝裡瞥了一眼,隨後便徑直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溫妗念洗了澡,忽然覺得腹下一陣劇痛。遭了,例假怕是要提前來了。

本想著打電話叫服務員送衛生用品上來,又擔心他們買的不是她常用的牌子。

於是,她披上一件風衣,走出了喜來登酒店。

三月的晚風,仍帶著冬日殘留的冷意,像冰刀一樣割著面板,刺得臉頰生疼,鑽進領口、讓人忍不住打哆嗦。

溫妗念買好東西上樓,路過轉角處,發現一個套房的門虛掩著。

不經意間往裡一瞥,好傢伙,只見遲禕戈和一個女子糾纏在一起。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停下了腳步。

男子帶著涼薄的語氣,低沉的聲音從門縫中清晰地傳入溫妗唸的耳中。

“史小姐,大半夜你打扮成這樣來敲我的門,是想幹什麼?”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呀,當年兩家也有意結秦晉之好。你出國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你呢。”

女子的聲音嗲嗲的,還帶著委屈。

溫妗念忍不住附耳過去,眼睛往裡瞟。

只見遲禕戈後退一步,扯了扯身上鬆垮的浴袍,頭上的水珠順著側臉滑落,隱沒進衣襟裡,格外性感。

她不自覺吞嚥了一下口水,美人果然誘人,難怪這麼多人明知他不行還往上湊。

溫妗念再次抬眸的時候,只見女子背對著她,緩緩伸手,身上的風衣滑落至黑色高跟鞋,掉在地上,露出紅色吊帶裙。

僅僅只是一個背影,便不可否認這女子擁有著曼妙的身材。

“請你自重。”遲禕戈黑著臉轉過身。

就在氣氛愈發曖昧之時,男子冷冽又薄情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旖旎氛圍。

“沈聿,你還不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