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喲哦喲,”李秀玲笑著擺擺手:“真是抬舉我了。”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說了幾句閑話,突然有腳步聲傳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姑娘從樓梯上款款走下來,口氣很是隨意地對關千越道:“我來蹭飯了。爸媽好偏心,為什麼讓李姨和劉叔來照顧你啊。”

關千越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不請自來真的很討厭知道嗎。”

女生走到他們面前,這才發現剛才被關千越擋住的楚泉,好奇地問:“你就是周——”

“楚泉!楚泉!”關千越慌裡慌張地打斷她,同時使了個眼色:“這是楚泉。”

“哦,不好意思。”素顏美女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你好,我是關舒怡。”

楚泉笑著頷首:“你好。”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關舒怡打量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並且夾雜了一絲很淺的憤怒。

可是怎麼會?楚泉確信他們之前並沒有見過。而且她方才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分明就是另一個人。楚泉四下張望著,假裝欣賞別墅的裝修,以此掩蓋自己的難堪。

關千越的家給人一種明亮而溫馨的感覺。窗戶很大,有好幾面落地窗。木製傢俱搭配淺色的牆紙、沙發、窗簾,使得整棟房子顯得異常輕盈,跟房主跳脫的氣質十分吻合。

“我帶你轉轉吧。”關千越站起身來,扯了扯楚泉的袖子。

關舒怡注意到這個似純情似曖昧的動作,眉頭一蹙。但她很快綻開笑容,對楚泉道:“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他的房間亂得跟狗窩似的。”

關千越不屑地“哼”了一聲:“亂的明明是你的房間吧。”

兄妹倆鬥了幾句嘴,關千越以“你真的好煩”做了總結陳詞,拉著楚泉匆匆上樓,背影格外趾高氣昂。

“來這,”他推開陽臺的門,對楚泉招招手:“從這可以看到你家。”

陽臺視野開闊,風景也好。越過泳池和層層疊疊的樹木,依稀可以望見楚泉家的屋頂。楚泉“嗯”了一聲。

關千越雙手撐著欄杆,提議道:“到時候你站在房頂,我們可以互相揮手。”

“我為什麼要站在房頂。”楚泉早已放棄了弄清某人腦迴路的想法,無奈地笑:“而且我為什麼要和你揮手。”

他瞥了關千越一眼,尾音漸漸低下去。此刻夕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昏暗的天光籠罩著冰冷的大地,旁邊遠眺的男人嘴角含笑,眼眸璀璨如星辰。

楚泉心中一動,不忍打破這一瞬間的寧靜。片刻後,還是關千越開了口:“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楚泉跟著關千越走馬觀花地轉了一圈,最後來到對方的臥室門口。推門的時候關千越明顯地心虛了。“那個,可能確實有點亂,李姨年紀大了,我的房間是自己整理的。”

楚泉難得看關總發窘,好笑道:“那就不看了。”

“沒關系,”關千越頗有點英勇就義的悲壯:“來都來了。”

其實他的房間並沒有楚泉想象中亂,雖然被子被疊成了軟塌塌的豆腐腦形狀,但地面沒有廢紙碎屑,半開的衣櫥露出掛得整整齊齊的襯衫和t恤——其中有一件很眼熟。這些都很正常,真正讓楚泉說不出話來的是貼在床頭的一張海報,一張他自己的海報。

大概是幾年前給雜志拍的封面吧,那時候楚泉還很年輕,穿著襯衫,領帶鬆鬆地繫著,末端纏在指尖上,清純又誘惑。

楚泉和牆上的自己對視了幾秒,面無表情地轉向一旁抱臂而站的男人。然而本該覺得尷尬的房間主人卻興致勃勃地望著兩個“楚泉”,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好像在說“怎麼樣”。

“你……”楚泉感到一陣熱意湧上脖子和臉頰,氣急敗壞地喊道:“你神經病啊!”

他奪門而出之後,關千越站在原地回味了一會剛剛那個羞惱的表情,然後對著海報“嘖嘖”兩聲:“還是這麼容易害羞啊。”

“聞著味了嗎?”關舒怡正在餐廳裡幫李秀玲擺碗筷,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奇道:“我二哥呢?”

“啊,”楚泉倉促地瞥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他走得比較慢。”

“哦,”關舒怡看著對方微紅的耳尖,柔聲道:“快來吃飯吧。”

晚餐總體來說很愉快。關千越沒有吹噓,李秀玲的手藝確實很不錯。四個人一桌吃飯,倒也其樂融融。

關千越第三次給楚泉夾菜的時候,楚泉終於忍不住伸出筷子擋了一下:“吃你的吧。”

關千越委屈地看著他,把雞腿遞到嘴邊狠狠咬了一口。

剩下的兩人都在笑,關舒怡笑得嗆住了,李秀玲忙端了一碗湯給她。楚泉低著頭,覺得十分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