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安兮坐上八抬的大轎,只覺一路搖搖晃晃,外面吵吵嚷嚷,又不能掀開轎簾往外看,實是無聊的緊。

一段路程,吹吹打打的就到了蘇府。

風安兮下了轎,還是蘇白抱著她進了蘇家,周圍看熱鬧的尋常人家的百姓見到這一幕嘖嘖稱奇,蘇白對落岸溪是真的好啊!

風安兮面無表情的任他抱著,一來確實穿著喜服不好走路,且不說層疊反覆的裙襬,就是頭上戴著的鳳冠,頂著它走也是很累的,二來,反正也有蓋頭遮著,外面人看的是蘇白,又不是她!

進了蘇家,到了大堂,唐寒梅落秋松,和蘇白的伯父伯母高坐在主位之上,笑呵呵的看著一對新人進門。

門外霞光萬千,白雲嫋嫋,門內佳人成雙,喜氣洋洋,有人提氣聲如洪鐘道:“月老廟,佳侶共許願,福締良緣。百梳髮,粉黛傾城顏,鳳冠霞帔。花妝紅,新嬌乘鸞轎,紫簫聲起。花瓣灑,嫁與心中郎,鸞鳳齊鳴。鞭炮響,新郎背新娘,賓親喜迎。夫妻禮,紅綢花雙牽,四拜洞房。眾客歡,吉席醉瓊觴,溢喜筵開。新詞賀,笑將美言祝,珠聯璧合。合巹酒,錦帳情繾綣,月圓花好。”

門外又突的放起的鞭炮,風安兮的被嚇得一抖,這炮仗不要錢嗎?不要錢也不能這般浪費啊!

雖然只是小小的顫抖,周圍人沒發現,但站在她身邊的蘇白還是察覺到了她的反應,忍不住笑了,放個炮也能被嚇到?

緊接著,那唱賀詞的語調拖長:“一拜天地!”

蘇白帶著風安兮輕輕轉向門口,俯身一拜。

“二拜高堂!”

兩人又轉回來對主位之上的長輩俯身再拜。

“夫妻對拜!”

二人面對面站著,盈盈俯身對拜。

“禮成!”

周圍一片鬨笑聲,賀詞人再次提聲道:“送入洞房。”

然後,然後風安兮就被送到了喜房裡,坐在鋪滿了蓮子百合核桃花生的床上,和蘇白一同喝了交杯酒,再說了一大堆吉祥如意的話,蘇白就被拉出去陪酒了,鬱青也被人拉下去休息,

屋內就剩下風安兮一人,喧囂的周圍一瞬間安靜下來。

風安兮安安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自己扯了紅蓋頭往外瞧,屋內龍鳳喜燭燃的正歡,滿眼的喜氣洋洋的紅,風安兮揉了揉眉心,這一天實在是太累了!成親都是這麼麻煩的嗎?

風安兮起身動了動,而後又坐下了,手往後一放就摸到了寓意深遠的吃的,反正也無聊,有東西不吃也不是她的風格,風安兮思索了一瞬後拿起一個花生剝開放進嘴裡,接著又是一個桂圓,咦,蓮子也不錯,就這樣,風安兮吃的東西的殼堆成了小小的一包。

摸了摸肚子,風安兮覺得有些漲,而後小小的打了個呵欠,我們才貌雙全的,今年華茂榜的第一的,自回來後就頗受好評的風安兮姑娘,在她成親之日吃了一堆花生,桂圓蓮子核桃百合之後,在喜床上,來了幾分睡意,於是她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準備小小的淺眠一下,當然,在睡覺之前她還是記得把蓋頭搭在腦袋上的。

說來也怪,平時在床上好好的躺著想睡覺時,翻來覆去怎樣也睡不著,現在頭上帶著沉重的鳳冠,穿著繁複的喜服,趴在床上,風安兮竟然睡著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日頭西斜,空中顯現了一彎殘月,蘇白總算是能擺脫以蕭離塵為首的用大喜的日子就得多喝幾杯的名頭的灌酒後,回到自己的喜房,在輕輕的推開門後,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新婚妻子歪在床上睡的天翻地覆的場景。

蘇白睡覺勾了勾,輕手輕腳的坐到床邊,看著熟睡的風安兮,那隨意搭在腦袋上的紅蓋頭經她睡著東扭西扭後往上滑了滑,露出小半張白皙如玉的臉,大紅的蓋頭下,隱隱可見緊閉著纖長的睫毛。

門外服侍的丫頭進來想要問問少爺需不需要熱水,只說了一個字,就見到她家少爺伸出修長的手指示意她不要說話,轉頭看向她家今日才進門就倒在床上熟睡的少夫人。見風安兮皺了皺眉,蘇白也微微皺眉,朝著小丫頭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小丫頭慌慌張張的帶上門出去了,門關上吱呀的聲音還是吵醒了風安兮,在蘇白坐在她身邊時就有了幾分醒來的跡象,在經丫鬟進門時的一番折騰,風安兮睫毛微微顫動,在月上中天的時候還是醒了過來。

睜開眼,就看到一張俊逸出塵的臉,風安兮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發懵,看著眼前的蘇白一動不動。

蘇白見紅色蓋頭下一雙丹鳳眼呆呆的看著自己,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伸手拿下風安兮臉上的蓋頭,看著在燭火的照耀下更顯明媚動人的風安兮,愣了一瞬,咳嗽了一聲打趣道:“可還認識我?”

風安兮眨眨眼,說話間帶著濃濃的鼻音,還有些呆:“認識,你是蘇白。”

沒傻,還認得我!蘇白笑著把人扶正,為她理著額前有些散亂的髮絲:“還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