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張素憶的地方,是個有去無回的地牢,地牢修在神殿與王宮相通的地底下。

劍雪按著虛谷給出的地圖,費盡力氣才找到入口,守在那裡的人可真多啊,他都忍不住想,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值得他們安排這麼多人看守嗎?

“呸,咱們好是神墟死士,居然聽令於神殿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頭子,簡直恥辱!”守衛憤憤罵道。“這你就不懂了,這是咱們大長老的高明之處,怕的就是神殿反水,放了那女的,你可要知道,那虛谷在神殿再厲害,也就是個神使而已,上頭,還有個神樞尊者呢。要是那神樞尊者跟他點什麼,他就聽

信了,放了這女人,豈不是壞了大長老的事?”“你得也有理,但還是越想越憋屈,憑什麼啊,咱們憑什麼得替受他使喚?我恨不得衝上去砍了他的腦袋,要不是他,咱們神墟能受那麼多罪嗎?早就匡扶殷朝大義了,神殿就是個毒瘤,那個什麼鬼神樞

也不得好死!”

“得也是,他們再厲害,如今還不是乖乖地聽殷朝的話,什麼神殿,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看著吧,等神殿倒了,我非得活剝了他們神樞的皮!他們以前殺了那麼多人祭,是時候遭報應了!”

……

劍雪在轉角的地方一直聽著這些饒對話,陷入了沉默。

以前他也是神墟的人,他也這樣恨過神殿,也覺得神殿不過是一群打著神旗號招搖撞騙的敗類,也恨不得手刃了神使神樞,以肅殷朝朝綱。

但他同樣沒有想到過,他會走到今,會對方覺淺那個明明應該是死對頭的人,心悅誠服。

會與他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走到生死對立。

劍雪闔了闔眼,單純了一生的他,像是把所有的智慧都留在此刻,他扭斷了一個落單的守衛的脖子,換上他的衣服,走過了陰暗的地牢,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

畢竟劍雪頸後的圖騰,那兩柄相交著倒交的劍,穿過的三角形,證明著他的身份,那是神墟中人才有的刺青,是身份的象徵。

他很意外的是,虛谷沒有通知這裡的人,對他設下羅地網。

也許是覺得,他根本不可能救出張素憶吧。

直到一個以前與他一同共過事的人,認出他來,低呼了一聲:“劍雪,你怎麼在這裡!”

他才被人發現,然後就是無止無境的殺戮。

有人跑出去給虛谷報信,劍雪闖進地牢要劫走張素憶,虛谷慢騰騰地進宮,稟告了殷安,或者是殷王。

得到的命令是處死二人,利落些,別讓他們遭罪。

虛谷再慢騰騰地著人去獵殺二人,他一點也不心急,他甚至想看看,劍雪是不是真的能把張素憶救出去,他覺得,張素憶是一個很好的聊物件,如果有機會,他還想和張素憶聊一聊。

但如果,他救不出去,讓張素憶死前見他一面,也算是圓她一個心願。

所以,虛谷給他們爭取著一點點無關緊要的時間,看看他們造化如何。

但劍雪的造化實在是不太好,如果他造化好,他不會進神墟,他不會遇上方覺淺,不會沒能保護好張素憶。

他一路殺到地牢的時候,張素憶已經被一刀割了喉,血都還是溫的,睜大著眼睛。

劍雪抱著張素憶,哭得撕心裂肺,像個孩子那樣,他恨自己來晚了,恨虛谷抓了她,恨這座地牢囚禁了她,但他的恨換不回張素憶,張素憶也沒能在臨死前見一面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