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可以來說一說,讓王輕侯和那四位老人,都那麼痛苦,不甘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原因了。

當王輕侯開始明白,殷王手裡就算沒有神墟的地下軍隊,也還有幾十萬的後備兵力時,他就立刻決定,要暫停朔方城對鳳台城的這場討伐。

那無異於自尋死路,將會穩穩當當地落入殷王的陷阱中,被他一網打盡,從此永不得翻身。

但是,在那個時候,整個南方都士氣高漲,江公那些詰曲聱牙的誓詞實在是太具煽動人心的作用,效果太好,所有的人都熱血沸騰,戰意昂揚。

如果按照原本的局面,那將會是一隻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大軍。

可是當意外出現後,這樣高昂計程車氣,就變成了危險的訊號。

因為,一旦突然喊停,他們滿腔的戰意,殺意,昂揚的鬥志將會陡然之間被憋在胸口,無處發洩,甚至化作怨氣,怒氣。

一個人兩個人,十個人百個人,只是這樣還尚能控制,可那是,千千萬萬的人,將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實在不敢想象。

若沒有江公先前的誓詞倒或許還好,有了,那些東西就變成了作繭自縛。

最重要的是,人心會散。

朔方城在南疆能有這麼高的威信,一呼百應,靠的不是戰爭,不是蠻力,不是強行征服他們的土地和子民,更多的時候,是仁政,是樂善好施,是拉攏人心。

經過王家兩代人的耕耘努力,南疆的許多小諸候,對朔方城極為信賴,忠誠,願意跟隨。

江公也是利用了這一點,才能為王啟堯造勢,讓所有人都隱隱地擁他為首。

只差一場勝利的戰事,就能把所有的人,都徹底地凝聚在一起,聽從王啟堯的呼號施令了,到時候他就是無冕之王。

也就是說,所有的事情,只差臨門一腳的一口氣了。

但這口氣如果突然散去,想再聚攏,可就不易了,甚至,不再可能了。

江公自己也說了,勉哉夫子,不可再,不可三。

一旦失去了這次機會,就不會有下一次了。

人大多都是這樣嘛,鼓足力氣把一件事一口氣做完,很容易成功,但若是中斷一下,懈怠一下,再想提起力氣來著完成這件事,就感覺很困難了。

小事都是如此,更何況,這樣大一場戰事?

王輕侯不能讓這口氣散了,不能讓這人心散了,所以哪怕他不滿於江公對王啟堯的百般造勢,也要幫著把股“勢”穩住,把這口氣凝住。

那麼,既然不能讓王啟堯把人心散了,這場戰事又不能打,還要保證萬千將士心中的那股熱血能保持下去,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只能是他來作次小人,成為那個眾矢之的,成為大家宣洩怒火的靶子,送他們一場勝利,把人心凝住。

所以,他要求任良宴他們,想辦法與朔方城,內戰。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在不明真相的人們看來,他會是朔方城的罪人,因為自私自利,因為貪慕權利,因為眼紅兄長,不惜在大戰之前,對自己人動手,引發內爭,延誤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