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可算是戳中了王輕侯的軟肋,甚至是致命的傷口,讓嬉嬉笑笑沒個正經的他,臉色都凝了一下。

殷王說得嚴重了些,他大哥倒也許沒真的動過殺心,要置他王輕候於死地,但是,王啟堯的的確確,是要把他逼出局。

一直以來,王輕侯敢這麼作死的原因都是,他無比依賴他的大哥,絕不會對他不利,哪怕他要王位,只要去跟他大哥講,他大哥也會讓給他。

但事實好像,並不是他想的那樣美好。

這讓王輕候很難過,極其難過,其實在經歷了河間城的爭奪之戰後,一切也早就顯露了端倪。

可是,當北境之事發生,一切意圖與野心都變得太過赤裸時,這份赤裸就無比的殘忍,割裂了王輕候最後的幻想。

這世上最讓人底氣十足的東西,不是什麼尊重,也不是什麼平等,而是偏愛。他知道,沒什麼東西是他大哥理所當然要讓給他的,尤其是那把誰都垂涎的椅子,這些年自己底氣十足的作天作地,都是仗著他大哥對他不講道理的偏愛,王啟堯若是要收回那些偏愛,做個理智的人,也

沒什麼好責怪的。

可是他心存過幻想,他幻想著他不會跟他大哥真的兄弟鬩牆,不會生死相向,不會為了一把椅子爭得頭破血流。

這樣他的幻想源自於他的恐慌,他不敢面對那樣的局面。

當幻想破滅,他不得不收起做夢的權利,接受現實。

現實就是,他的大哥,不會再讓著他這個老么了。

真叫人難過,幼稚的,不應該的難過。

在此必須說一句,當初江公的預言成了真,一切應該早作決斷的,也就避免了像現在這般,王輕侯僅僅是面對著王啟堯的收回偏愛,就已是心底不能自愈的傷口。

以後?以後想都不敢想。

王輕侯挑唇笑了笑,坐回了身子,不再跟殷王耳語,“我會瞞著我大哥他們,牌拿在自己手裡,好過與敵……與他人共享,殷王大可放心。”

殷王看著王輕侯眼底的沉寂之色,笑道:“這就是王族與臣子的區別了,在那座王宮裡,王族的男兒,打從孃胎裡就開始謀殺自己的兄弟。”

“那真是太可憐了,冬日裡冰上嬉戲,都沒個兄弟幫你推雪橇,只有一幫死太監陪著你玩。”

來啊,互相傷害啊,誰怕誰啊!

王輕侯又不是那種一旦陷入某種消沉情緒,就半天出不來的人,論演戲,他還怕了殷王不成?當初他在鳳台城扮豬吃老虎的時候,那演技可是爐火純青的!

火鍋已經涼了,上面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冷油,該說的話也都說得差不多了,若還有未提及之處,也無關緊要,大家都是聰明人,想得到應該怎麼做。

殷王起身,將桌上自己那副碗筷扔掉,都未說告辭的話,只看了他們一眼,便轉身離去。

沒了外人在場,王輕侯也就再懶得裝,撐著臉悶悶不樂地靠在椅子上,好好一張俊俏的臉都讓他撐得變形了。

方覺淺看著好玩,戳了戳他臉鼓起來的肉肉,王輕侯張嘴作勢要咬她的手指,沒個好氣道:“殷王這人太陰險了,不好對付。”

“他這不叫陰險,叫深謀遠慮,他應該是我到目前為止見過的,排得上前三號的聰明人?”

“還有兩個是誰?”

“老神樞奚若洲,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