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兩兄弟都寫了的,那話也就要分兩頭來說。

先說王啟堯收到白執書的飛鳥傳書後,只是看了一眼,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隨手擱置在一邊,不再多看。

“此等小事,侯爺傳信於翰平城即可,何必要派白執書親自前去這般費事,而白執書,又沒有親自來回話?”江公端著杯茶,細細地聞,慢慢地品。

王啟堯眼角含著些得逞的笑意:“江公你此時,是不是要氣死了?”

“侯爺好感情用事,此乃大忌。”

“江公你過於理智,實為無情。”

“多情之人,總是多苦。”

“無情之人,未必幸福。”

“唉呀,侯爺翅膀真是硬了。”

“翅膀不夠硬,護不住弟弟呀。”

江公也不生氣,王啟堯也沒生氣,兩人就這麼一丁點兒火氣也沒有的你來我往,唇槍舌戰,這架吵得,太文明瞭。

江公還是細細地聞香,慢慢地品茗,偶爾抬頭看看外面的天,天藍雲白氣清還有雪盈盈,著實好景,白執書這小東西,傻得呀。

再說王輕侯這頭,王輕侯在某個深夜被突然闖進昭月居的白執書攪了淺眠。白執書滿身的風霜雨雪,寒意陣陣,灌了一大口茶就拉著王輕候說個不停,一鼓作氣地:“小公子我想清楚了,我要跟著你,不管你要幹啥,我都跟著你!我白家的兵也跟著你!還有大公子要安在歲出兵打張恪他們,不過你放心,安在歲沒有背叛你,他這會兒應該已經出兵對付殷安和季婉晴他們了,而且他也去了上谷城不會有性命之憂!小公子你放心吧,我們都是你最忠實最堅強的後盾!刀山火海我們都

陪你去闖!”

王輕侯半耷拉著眼皮,聽完白執書這一番滔滔不絕慷慨激昂的陳詞,許久不曾笑過的他露出淺淺笑意,拍了拍旁邊的軟榻,讓白執書坐過去。

白執書坐下也坐得背脊挺直,那叫一個一身正氣!

他怕著呢,得這樣給自己壯膽。

王輕侯支著額頭,好笑地打量著緊繃著一張臉的白執書:“你這麼嚴肅做什麼,又不是馬上叫你上戰場。”

“我……我沒有啊!”

“去睡吧,這一路上你怕是沒睡好。”

“小公子,大公子他……他……”

“我知道,安心地去睡吧,一切有我呢。”

“小公子你要是難受,你就跟我說。”

“會的。”

王輕侯揉了揉白執書有些蓬亂的頭髮,又拍掉了他肩頭的落雪,真正地難過,哪裡說得出來,有這份兒心就夠了。

被白執書這麼一攪和,好不容易眯著的王輕侯也睡不了了,乾脆披了衣裳起來坐在窗邊,自斟自飲。

他一隻手懸在窗外,食指中指夾著只小酒杯輕輕地勾來繞去,漆黑的眸子裡有朦朧醉意,酒自不可解千愁,但想來例外也不太多。

也許是月色太好,也許是雪色映光,也許是他眸光明亮向來璀璨,還也許是酒後的世界格外詩意,他捏著酒杯輕敲窗欞:“月光敲牆,大地寒涼;十萬月光敲牆,叫不醒一個神王。”

“好詞!”榕樹裡的那位,忍不住輕嘆。

“去你媽的月光敲牆,你叫不醒,老子來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