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死亡愉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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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哪一刻,她覺得自己離死亡這麼近過,近得都能聞到死亡腐朽的芬芳,死神好像就已經站在她身旁,掐著點算著時間,等著收割她苟延殘喘的性命。
全身上下都是那麼地痛,痛得她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封痕反噬得越來越厲害,像是要啃噬著她的肌膚,她的血肉,她的骨頭,最後連她的靈魂都要一併吞掉。
腦中總是昏昏沉沉,都出現了錯覺,總是看見一角白色的衣袍推著自己盪鞦韆,夢裡那個鳥語花香的地方,像是引領著她走向死亡的歸途,大概,那裡才是她命運的最後歸宿吧。
旁人看來她總是一動不動,如真的已然死去沒了氣息般,而她珍惜著最後的時間回想著這短得不能再短的區區幾年,便是一生。
算得上是波瀾壯闊的一生吧,誰人能似她,不過幾年便受盡這千刀萬剮的雨雪風霜?
末了她突然想起了殺出神息之地那日,回到公子府時,她吃了滿滿一碗的雞蛋麵,她說那是支撐著她絕對不能死的信念,是執。
但原來那時候起,支撐著她不論經歷了什麼都要活下去的信念,就是王輕侯,那才是她的執。
那時候想不明白,王輕侯也看不明白,大家糊里糊塗地過了那麼多難關,渾渾噩噩地走過了天塹,好像從來沒有特別明確地,有底氣地,勇敢無畏地說一句,千難萬險,不離不棄。
王輕侯平日裡沒臉沒皮的玩笑話幾真幾假,都作不得數,他不敢往心裡去,方覺淺也不敢往心聽,瀰漫的謊言伴隨了他們所有的時光,在漂亮的謊言之下大家心照不宣地築起壁壘不使自己深陷沉淪。
因為他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都知道,一時衝突說出來的誓言,經不起任何考驗,他們之間,哪裡有什麼不離不棄的諾言能去遵守?
怨不得他,也怨不得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錯了,錯了,到最後,總是要為這份錯誤付出代價的。
便會突然地承認越歌的話,愛是稀罕物。
太稀罕了。
她的瞳仁漸漸黯淡,失去光澤,最後一絲的光明映入眼中時,只祈願來生別再如此波折,羨慕起了農家煙火,洗手羹湯。
別來了王輕侯,我知道你來過,知道你為我放下過你的追求和信仰,就夠了。
別來了。
你是我的執,但我不能再執著下去。
別失了你的天下,別放棄你的信仰,別委曲求全,那不是你,你是王輕侯,請你堅定不移地做那個薄情寡義,只為信仰而活的王輕侯。
一隻烏鴉落在了小小的視窗,擋住了最後的一縷光明。
你好。
死亡愉快。
沒人看得見,她身上那些被傷口割裂得支離破碎的,朱碧色交錯的圖騰正在逐漸淡去,像是融入了她的身體裡,也像是完成了某種使命便宣告消散。
聽說,人在臨死之前,這一生的記憶會走馬燈般地眼前閃過,方覺淺不知道她是不是要死了,她只知道,眼前閃過的這一切畫面,真切得讓她害怕,讓她寧願,真的死去。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她這幾年,又算什麼?
一場夢嗎?
“說,從頭到尾地說,一個字也不要漏,一句話也不要錯,說!”
“小公子……”
“抉月去了哪裡,為何不攔著她,當時是何情況,怎會有人能傷她至這般地步,王后的要求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