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用喚生術救回應生想法的人不止陰豔一個,王輕侯也這樣想過,他怎麼都不願意接受應生死去的事實,在無數個不經意間,他都會下意識地喚“應生,上茶”“應生,隨我出門一趟。”“應生,給公子按按

肩。”

每一次都無人應答,新跟到身邊侍侯的下人怎麼都不合心意,不是茶太燙口就是挽的髮髻太鬆或太緊,便會越發地想念應生。

只不過與陰豔不同的是,王輕侯明白,方覺淺是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的,哪怕他不記得以前的方覺淺是什麼樣子,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方覺淺不會答應。

無關痛癢的人死去,除了至親之人會難忍悲痛外,世界並不會有任何改變,就如花死草枯,無人關注。

該紛爭的依舊紛爭,該算計的仍在算計,誰會聽說,一個叫應生的小小少年,死在了最美好的年紀?

河間城的局勢不再那麼緊張,大抵各佔半壁江山,但卻出現了新的矛盾,張恪大人和季婉晴之間,明著暗著的,開始爭奪起手中半壁江山的主導權。

季婉晴這個聰明的女人敏銳地發現,張恪雖然是幫著她從她父親手裡奪政權,但卻沒有把這些政權完整地交給他,而是牢牢把持在他自己手裡。

聰明的女人不會把這一異常說給她的丈夫王啟堯聽,因為張恪是他三弟王輕侯的人,在王輕侯的事情上,王啟堯永遠無底線的退讓包容,隨便他高興就好。

所以她寫成信,詢問江公的意見。

江公握信,望著滿院的梅花輕聲嘆氣,沒了陰豔在,這些梅花都長得亂七八糟的,毫無美感,雜亂無章。

好在他的思緒倒還是很清晰的,不似院子裡的梅花那樣。

提筆回信,寸步不讓。

季婉晴看著這四個字,神色有些哀傷。

她很清楚自己愛的是誰,但她更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麼。

她是王啟堯的妻子,她要的,是國色天香。

“表妹,你怎麼了?”陪她賞雪景的安歸來見她神色落寞,擔心地問道。

季婉晴偏頭看他,笑得很清淡的模樣:“沒怎麼,只不過,見這雪景不錯,卻難抵春到暖陽,有些傷感罷了。”

“四季好景各有千秋,雪景固然豔絕,但春花卻也燦爛。”安歸來笑著安慰她。這些天是安歸來最開心的日子,沒有王啟堯,沒有王輕侯,他在河間城諸候府上陪著季婉晴,就好像回到了兒時的青梅竹馬時光,他珍惜著與季婉晴在一起的點滴時光不願放,因為他太清楚,這樣的時光

多難得,以後,不可再得。

可是於季婉晴來看,安歸來只是一個始終沒長大的鄰家少年,清新,美好,讓人欣賞,但也僅僅只是欣賞罷了。

“表哥,你知道你我之間,絕無可能,對吧?”季婉晴轉過身,正色看著安歸來。

安歸來的臉上便蒙上了一層倉皇:“表妹你不要這樣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看著你,就很知足了。

“不,表哥,我不是在指責你,我只是很清楚明白地告訴你,我不會給你任何希望,也不想利用你對我的喜歡而讓你為我做什麼事情,接下來我的話,只是出於利益考慮,我希望你能清醒地想明白。”

季婉晴嚴肅的聲調讓安歸來心底莫明哀涼,他倒是盼著季婉晴能利用自己對她的喜歡,而做什麼事情呢,好過他們之間,除了這一點點親緣關係,再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