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再怎麼頑劣,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眼見此事而無動於衷?只不過,力有不逮罷了。”越清古挑了挑眉頭,笑起來,“所以很多時候,很多事我寧願選擇不知道,因為知道了,也沒有任何解決辦法,除了眼睜睜看著,良心受折磨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越清古靠在床榻的另一端的柱子上,笑望著方覺淺,繼續道:“你知道逼得袁萊真正去往陳家的原因是什麼嗎?其實不是陳家夫婦要把她妹妹交給陳驕,而是因為他們要把她妹妹,送進軍中,越城的人大多都知道那是什麼地方,袁萊也知道,她不可能讓她妹妹遭受那樣的災難。陳驕先前之所以得陳致和歡心,也是因為他四處替陳致和收羅這些孩子,五歲到十五歲之間,看中了就花錢買,不賣的就搶,一批又一批地往軍中送去,一批又一批的孩子死掉,而我只能看著。”

“百姓對此沒有怨言嗎?”方覺淺又問他,這樣喪心病狂的事,為什麼大家會沒有反應呢?

“這個風氣,最早,是從神殿傳出來的。”越清古無奈地笑道,“你忘了,神殿有位神使,也好孌童,不過他好的是男孩子,下面這些些分殿,有樣學樣,傳至民間,既是神殿所為,越城的百姓,又怎會覺得這是錯的呢?”

方覺淺知道他說的是誰,他說的是虛谷。

當初一切的一切,就從方覺淺救下被送往神殿的孌童開始的。

那時候的方覺淺看著被救出來的孩子,面無表情,只是覺得太過殘忍,她決心要做個好人。

今日的方覺淺看著這一切,心如刀絞,殺氣騰騰,決心要做個惡人,以殺止殺。

好人在這個世界沒什麼用的,真的沒用的。

方覺淺睡下去,拉著被角蜷縮著身子,沒有哪一刻,她這麼想念王輕侯。

如果王輕侯在這裡,他一定有辦法改變這一切。

他曾經就用一招假刺殺的辦法,震驚神殿,讓虛谷不信外人,許久許久,久到今日,他也不敢再讓陌生人近身,不再尋找新的孌童。

王輕侯不在,方覺淺必須自己面對這一切,必須自己想辦法。

突然之間,她覺得跟王輕侯之間的那些嫌隙,怨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在一起,能為這個荒誕世界,做點什麼。

秋陽照進來,頗為暖和,但方覺淺依舊覺得冷,冷得抱緊了雙臂,閉上眼看到的就是先前那一幕幕的殘忍畫面。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在別的地方,別的城池,又會有多少令人不敢想象的惡行正在進行?

都在打著神殿的旗號,都在以這是神殿的神諭為旨意,犯下累累罪行?

她不知道,她不敢多想。

越清古見她身子發抖,替她掖緊被子,輕聲說:“你要走的不是獨木橋,而是黃泉路,路上盡是惡鬼,你要快點好起來,才能與他們一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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