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神殿與殷朝內部的矛盾如此激烈,不管他們暗中掐得你死我活多少次,對外,仍舊是一派互幫互助,互相賴以生存的模樣,因為有一個最重要的東西,禁錮著他們,逼迫他們必須在明面上站在一處。

這樣東西,說來可笑,那就是民心。

僅靠如今的神殿和殷朝,不論他們任何一方,都不足以得民心,不足以讓天下人臣服。

以前或許神殿還能憑著他們在信徒中的影響,穩壓殷朝,不靠著殷朝這個朝庭也能得盡人心,哪怕更朝換代,也不影響他們的地位。

但如今的光景可不比以前,得著王輕侯這隻竄天猴的一通大鬧天宮,打得神殿七零八落,信仰動搖,他們此刻需要與殷朝緊緊相依,方能重振,恢復元氣。

而殷朝呢?以前的殷朝讓人唾棄,靠著神殿的擔保和庇佑才沒被人用唾沫淹死,如今正在慢慢回到正軌,慢慢換得朝中清明,慢慢慢慢地,有著一個朝庭該有的樣子,還未足夠強,也還未足夠讓天下人對他們有信心,他們也離不開神殿殘存的信仰力量。

於是,他們又重要牢牢相擁在一起,攜手並肩——至少表面上,他們必須要維持著這個形象,互相給對方以力量和支援。

而神墟這根攪屎棍的存在,就是為了給他們的這種表面和氣蒙上一層陰影,是一個永遠不知何時會爆發的瘟疫,能毒死他們。

這根攪屎棍落在何人手裡,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了。

抉月喝得微醺,搖搖晃晃站起來,櫻寺趕緊上去扶著他,想扶他上床去歇息,但抉月卻推開他,道:“備馬。”

“公子你都喝醉了。”櫻寺心疼道,自打方姑娘他們離開鳳台城後,公子便時常飲醉,好似身體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一樣,從不珍惜,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無妨,醉了才好。”抉月笑聲道。

馬兒識路,駝著半醉半醒的抉月慢步跑,路過了再一次青翠的竹林,直往幽林深處去,繞進了幽幽深谷裡。

抉月從馬背上滾下來,跌進五月的青草地裡,聞著滿滿的青草香,平躺過來張開了雙臂,睡倒在此處,馬兒在旁邊打著鼻息,輕輕碰了一下主人的臉。

抉月摸摸馬頭:“別怕,沒事的。”

他對一匹馬,都是這樣溫柔。

遠處的鞦韆上落滿了葉,幾隻蝴蝶顫動著翅膀停在上面,抉月摘了片飛花輕輕打過去,趕跑它們,醉笑道:“那是她的地方,你們不能停,換個地方休息吧。”

他已許久都沒睡好,夢裡有她無她都不是好夢,有她易驚醒,因為她總在夢裡似雲煙散去,帶著淒厲的哭聲,無她也易醒,因為夢如現實皆無她,跟清醒著時一般叫人難受。

只有在這裡,在這個明明說好是讓方覺淺逃避,讓她不開心之時用來躲藏的地方,他藉著醉意,方能安然入睡。

蝴蝶落在他肩上,好奇地打探著怎麼會有人熟睡之時依舊眉頭緊鎖,似所有痛苦情緒都鬱結在他眉間,不能平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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