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荒誕的約定俗成

枯黃樹葉落下來,落在酒桌上,落葉被蟲子蛀得滿是蟲孔,細細密密的,幾根連著的葉脈顯得孱弱。

就像人們口中千奇百怪的故事,在口口相傳中,早已是漏洞百出,花樣繁多,而連線著那些故事的人就是葉脈,經歷了諸多風雨,也不復當初模樣。

方覺淺倚窗望著涼亭裡寧知閒的背影,這位巫族族長行事怪異,刁鑽跋扈,強大到誰人都要敬她三分,不敢怠慢,可是此時她的身影看上去,卻好像寂寥落寞得讓人擔憂。

五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跟神樞,江公之間到底有一段怎樣的故事,怕是隻有他們三個才知道。

總是有一些故事,是不足與外人道的。

而所有不足與外人道的故事,都是真正只屬於自己的事。

寧知閒拎著她那把雨傘灑脫逍遙地走回酒館,喝了一口越清古倒好的女兒紅,咂咂舌頭:“喝好了,你們兩個小屁孩兒自己玩吧。”

“咋就不喝了呢,這才剛上菜呢,還熱乎著。”袁萊給寧知閒滿了杯酒,立在一側。

“我說……”寧知閒又忍不住笑,樂不可支:“我說,這位小姑娘,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巫族?”

“幹哈去?”

“什麼也不用幹,你就天天說話逗我樂就成。”

“啥玩意兒,俺又不是猴子。”

“哈哈哈……”寧知閒笑得前俯後仰。

“前輩,你就別拿袁萊尋開心了,她是我在府上的貼身侍女。”越清古說道。

“你這侍女挺有意思的。”寧知閒擺了擺手站起來,“走了走了,酒也喝好了。”

她未飲多少,步子卻有些搖晃,方覺淺見她險些摔倒,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前輩,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雖然幾十年沒來這地兒,但路,我還是認得的。”

寧知閒走了兩步又回頭:“對了,那道藕片裡有毒,我雖給你們解了,但你們也別把毒藥當糖豆吃。”

說罷她挑眉一笑,將手裡的傘轉了一圈,這才真的離開。

兩人望著桌上那道有毒的藕片,越清古的臉色非常難看:“我這就去查。”

“不用了,是誰我們又不是不知道,沒什麼必要。”

“可……”

“少給你父親添麻煩。”方覺淺拿著那碟子藕片放到一邊,倚著窗子望著遠處:“他們太看得起我了。”

類似這樣的小事故每天都有,有時候方覺淺都覺得,他們是在挑戰自己的耐心和底線。

真把她逼得發了狠,誰又能活呢?

是否她又真的是千萬人之敵,非死不可呢?

使得方覺淺注意力開始有所轉移的,是在某個清晨。

薄霧未散的早上,朝陽初起,她正在練功,被一陣喧譁聲吸引,剛想走過去問出了什麼事,就見著劍雪急急忙忙地跑過來,連聲道:“方姑娘,出事了!”

“怎麼了?”

“越公子身邊那個叫袁萊的侍女,怕是要有麻煩了!”劍雪趕緊道。

袁萊有一個哥哥,叫袁傑,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跟袁萊爽朗直接的性子相去甚遠。

因著袁萊在越清古府上是貼身侍女,有話說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她雖只是個侍女,但畢竟深得越清古的器重和喜歡,比之尋常百姓好像地位還是要高上那麼一點點。

而她的哥哥袁傑,仗著這點關係,也沒少在外耀武揚威,禍害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