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這樣的改變,並非是王輕候所樂見。

他在近來與方覺淺的談話中,能感受得到方覺淺對神殿的些許獨特看法,雖然他向來知道方覺淺看人看事眼光不一樣,自有她自己一套邏輯在,但是,當這樣的感受越來越強烈的時候,王輕候不得不開始正視起來。

他並不希望,哪一天方覺淺皈依神殿,成為他最大的對手。

那是惡夢,而王輕候向來喜歡好眠。

於是他不得不越發努力地揭示神殿的醜陋黑暗,讓方覺淺看到這個地方存於世間,給世間帶來的害處遠大於利處。

神殿就像是一隻吸血鬼,總有一天,他會讓天下所有人都淪為他的供給品,無腦盲目地推崇,他叫眾生去赴死,眾生也覺得是榮光,而非清醒地意識到,他們只是在被操控,被利用,失去了靈魂與自主意識。

自主意識,這是多麼重要的東西。

月西樓與魯拙成吃著粗茶淡飯,她抱怨了兩句神殿裡有味道有營養的佳餚不知幾多,魯拙成卻偏要過得像清修之人,日子苦得如同吃糠,難以下嚥。

魯拙成則是覺得,衣食住行皆不過外物,修內心才是正道,但是他也偶爾會生出慶幸之意,慶幸著月西樓已不是神使,不必囿於算計與利益,能這樣坐下來,坐在自己對面,一起吃吃飯,說說話,閒話家常幾句,或許也可以聊一聊月芷蘭成長過程中,他錯過遺失了的那些美好趣事。

那樣想一想,也是一件很好很美妙的事情。

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對感情總有一種奇特的留戀,那種,歷經了萬水千山,滄海桑田,依舊珍惜當年一縷脈脈溫情的留戀。

魯拙成看著月西樓一邊吃飯還一邊翻著帳薄,不由得說道:“吃飯不好好吃飯,修行不好好修行,你忙什麼呢?”

“你吃你的,要你管。”月西樓頭也不抬。

魯拙成望了一眼,大致看出那是些什麼東西,嘆聲氣,“你便不能安生些?難得不需要再與那些人勾心鬥角,你卻要主動湊上去?何必呢?”

“被人打了是要反手的,不然只會一直被人壓著打,只有把他們打痛了,打怕了,他們才會收手,你以為,我不去找他們,他們就會輕易放過我?”

魯拙成聽她這樣說,便知勸不住她,也覺得這飯菜索然無味,放下了碗筷,去神像面前靜坐冥思了。

相比魯拙成的自守一方淨土,月西樓則更尖銳些,甚至是更激進些,她要往前衝,她與魯拙成對這世間萬事的看法全不一樣,幾乎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一個在天神前誠心禱告,一個在飯桌上苦心算計,焚著的清香嫋嫋從他們二人中間曼妙浮行。

這兩人,也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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