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輕候誤會了一件事,孟書君並不是神殿選中,對其器重的,而是他自己交了投名狀,這才是他近來在鳳台城風生水起的原因。

這等訊息是盧辭從太史寮書房裡的典冊中找到的,王輕候聽完陰豔的話之後,頭靠在城牆上,散開四肢,他覺得他身體裡的力量都隨著陰豔的話被抽空了。

他望著天上的藍天,白雲,飛鳥,輕聲問:“陰豔,你說天上的神要是知道人間這麼多的疾苦,他是怎麼安然自在地享受著人間的供奉的?”

“神有神性,人有人性,神如何想的,人不知道,人在做什麼,神也管不到,神賦予我們以人性,是要我們自我約束的。”陰豔也看著天,但她的目光要清澈明亮得多。

“公子,神,不是你應該質疑的。”

王輕候聽著輕笑了一下,支著身子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陰豔花籃中取了一朵花,把玩在指間,說道:“公子我才懶得質疑你們的神,公子的神,就是我自己。”

陰豔並不生氣,只是笑看著王輕候離去,理了理花叢,繼續賣著她的一籃春色。

府上的方覺淺正認真地翻閱著王蓬絮以前的手札,手札上寫的無非是些日常瑣事,吃了啥喝了啥,見了啥玩了啥,這種東西就是寫給外人看的,並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但方覺淺看得極是認真。

王輕候撇了一下嘴:“你這麼拼命要找到真相,不會以前真的喜歡我二哥吧?我跟你講,我二哥那人無趣得要死,正人君子什麼的,最無趣了。”

“那什麼樣的人有趣?”

“我這樣的。”

“願天下都是無趣之人。”方覺淺,轉身離開,繼續低頭看手札。

王輕候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兩人說話間,有一個人正雙手托腮笑眯眯地偷看,聽到那句“願天下都是無趣之人”,忍不住掩嘴笑出聲來。tqr1

“我家公子,這回可算是踢到鐵板咯。”花漫時軟糯糯的聲音聽著令人骨酥,搖擺著柳腰繞出假山走過來。

王輕候手肘靠在花漫時肩上:“真查不出來她以前的底細?”

“查出來了我還能瞞著你不成?人家可不是你的小阿淺,不受寵沒偏愛,不敢跟公子這麼胡來。”花漫時烏溜溜地眼珠子一轉,佯怒嗔聲,“再說了,江公不會騙你的,陰豔也不會,公子你就安安心心的。”

“說得也是。”王輕候居然也就這麼接下了這話。

花漫時笑得肩頭一抖:“我說公子,你能不能應我個事兒。”

“除了娶你,別的都好商量。”

“你混蛋!”花漫時粉拳捶他胸口:“我知道公子你對神墟多有不滿,但這不滿也僅僅是因為二公子因神墟而死,總的來說,神墟對咱們還是有用的,公子若真想替二公子報仇,神墟還是用得著的。”

花漫時擰過身子,正視著王輕候:“所以,小公子你快收起你那套把戲,想勾神墟上鉤就把餌放好,老這麼吊著他們,當心魚真的跑了。”

“你怎麼知道,公子我想收神墟?”王輕候手指一滑,滑過花漫時的下巴。

花漫時媚眼含笑:“別人不瞭解王家老三,我可是瞭解的。我們王家的三公子呀,心腸最毒了。”

毒到什麼地步呢,便這神墟的的確確跟王蓬絮的死脫離不了干係,可是隻要對王輕候有用,他什麼嫌隙,都咽得下,收得住,藏得起。

王輕候,才是那個正經八百的,龍象之材,吞天納海。

人們口中鳳台城中並沒有什麼卵用的王輕候,和十分有用的孟什麼玩意兒孟書君,於一家名叫“悅來客棧”的連鎖酒樓“巧遇”了。